问完,时钰放开他,与他一同靠着生锈栏杆。
他是杀人魔,想打人就打人,想杀人就杀人。她问为什么,显得有些愚蠢了。
“打?”江淮然笑着反问。
“我没有打他啊。”
江淮然右颊梨涡浅显,阳光底下,他像个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本是随意的语调转瞬换声,“我只是在欺负他。”
“欺负。”欺负和打的区别,不同么。
时钰凝视他,他仍然笑,笑得无害。
“你笑得脸不酸么。”她问。
这句话像是止笑针,江淮然笑容一下僵硬,但勾唇的弧度仍然停留。
他蓦然摸自己的脸,眼眸慌乱,他着急向时钰确认:“我笑得不好看吗?”
一边确认,他努力营造更好看的笑,鼻根那颗红痣愈发肉红。
他整张脸都急出了汗水。
“时钰,你说话啊...”
“我笑得不好看吗?”
好看。可是很假。
时钰说出来一瞬间,江淮然似乎崩溃般捂住脸,
假假假。她说假...
怎么可以不好看。我变丑了我又变丑了。
不能让人看见不能让人看见...
江淮然将自己蜷缩起来,保护的姿态,看着可怜极了。
时钰蹲下,清晰感受到江淮然整个身体都在发颤,隐约听到哭声。
就因为她说他笑得假,他觉得自己不好看,哭了?
她拍拍他校服上的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是因为生气才说的,对不起啊。”
“你笑得很好看,你长得也好看。别哭了好不好?”
她道完歉,一点用都没。少年仍然抱着自己哭。
楼下有鸣笛声,姜主任被抬上救护车。
被打的人没哭,打人的先哭了。
时钰左看看右瞧瞧,打碎了窗户。
她拿起一小块玻璃,强制掰开江淮然的手,捧着他的脸道:“你看看自己。”
少年紧闭双眼,漂亮的脸蛋泪痕遍布,睫毛悠长浓密,泪珠挂在上面。
他又要低下头,听见女孩威胁道:“你再哭肯定会变丑。”
江淮然睁开眼,水雾蒙眼,却清晰的看见玻璃中自己狼狈模样。
他赶紧擦拭泪痕。
时钰在一旁松口气,终于不哭了。
她低头看,少年手心破了几块皮,血丝溢出。
“你手受伤了,我陪你去医务室上点药吧。”她说得干巴巴,冷冰冰。
江淮然正收拾自己,他抬眼,乖巧点头:“嗯嗯!”
医务室还有其他同学,江淮然受伤较轻,校医姐姐拿着药过来,让时钰帮忙上药。
拧开消毒水瓶,时钰把垃圾桶放在底下,
“手给我。”
苍白手心肉皮破掉,肉里还有小泥沙。
时钰像是没看见,整瓶消毒水倒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痛呼,时钰望向手的主人,江淮然好似没有察觉。
见她望来,霎然含笑,“怎么了?”
“不痛?”时钰恶劣道。
江淮然垂眼,“时钰不是故意的么?”
他说得柔和,仿佛感受不到痛意。
实则手心撕裂的痛,让他很快乐,甚至愉悦。
时钰被戳穿有些尴尬,她低头嘟囔:“谁让你打人...”
江淮然突然凑近,呼吸贴近,
“时钰对我有些意见。”
“打人,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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