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面色已是微微的变了。这事旁人都避着忌着,只独独一个傅玉亭还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实是不知分寸了!
鱼青鸾侧过头,淡淡的应了声,“什么诗?”
“就是你先前戏弄老夫的反诗!”傅玉亭气得冷喝道。
鱼青鸾嘴角薄抿,蹙眉讶然道,“我做了很多诗,却不知道先生指的是哪一首。”
傅玉亭心里那个气啊!让他一生英明尽毁的诗,她竟转个脸对他说,不知道指的哪一首?难不成她还有很多首么?
他冷笑答道,“就是那首,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
众大臣听他念出来,个个极力忍住了笑意。哪料皇帝竟在此时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皇帝这一笑,一众大臣们便也跟着轰然而笑。
傅玉亭面色一变,这才知道他竟再度被鱼青鸾耍了!一个人跌倒并不可愈怕,可怕的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的跌倒。而且还被不同的人一齐笑他!这会子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竟是想杀鱼青鸾的心都有了!
皇帝了会子,突然便住了嘴。他淡淡的道,“虽然事情不是你做的,可这诗总是你写的。你怎么着也是个难辞其咎!”
鱼青鸾冤枉极了,她攸然直起身子,冲着皇帝道,“皇上,这是有人要栽脏哪!您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必然不会教那想害青鸾的坏人迷惑了去罢!”心比明镜,头,更是可比明珠。
皇帝被她这么一捧,心里的怒气竟消了些。
凤七淡淡禀道,“父皇,既然有人要栽脏青鸾,又岂能教那人如了愿去。”
皇帝眼角几不可见的落到面色苍白已极的程如玉身上。程如玉见着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悚。这便赶紧将头低落下去。
皇帝抬起手,狠狠的一掌拍落在桌案之上,惊得堂下一众人等皆是心中一阵颤然。全不明白这皇帝到底是哪儿又生气了。
皇帝怒而斥道,“朕又岂是这种糊涂之人!只是你二人口口声声说这事是栽脏的,那是谁栽的你脏,为什么要选你来栽脏。你倒是说出个道理来!”
凤九沉默许久,才缓缓的抬起眸来,淡淡一眼瞥向皇帝跟前的程如玉。程如玉触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面色一白,可却咬着牙一言不发。
“每个人的字儿都不尽相同,所以父皇,您只消将那字儿跟青鸾的字儿对上一对,自然便知分晓。”凤七垂落着眉,淡淡的盯着自个儿的手背。
皇帝伸出修长食指,慢慢的敲击着桌面。那短促的声音,叫人心悸。敲时,他的眼睛便这么冰冷的落在程如玉的脸上。
程如玉手里攥着拂尘,眸中现着冤枉跟委屈。整个殿内,针落可闻。
比对笔迹。
还用得着比对么?他头上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是那么的熟悉。正是与他凤天奇一道长大,从来都对他信任有加的程如玉的字迹!
他想不出程如玉有何背叛他的理由。可他每见程如玉一回,心里的怀疑便多一分。这事虽是谁也没有捅破,可如玉这些日子每天给他换药,想是心里也清楚的罢。
鱼青鸾见他不答话,心里已是明白了三分。当日在凤舞殿时,她见着书案上摆了程如玉写就的《卧春》,便照着他的字迹,仿了一份。
左右皇帝是一定要查的,那就找个他最亲近的人顶缸,让他有苦说不出!
可她却知道,皇帝心里这口气若是不撒,那这事怎么着也得不了好去。她的眸光淡淡的落在那明黄的鲛纱帘子上头。嘴角一扯。
彼时,凤十一低头道,“父皇!太傅说得极是。这若是鱼小姐不作这首诗,别人又怎会将它写到父皇的头上去呢?这事,鱼小姐却是绝对不能脱开干系的。儿子求父皇对鱼小姐小惩大戒!”
没见她现在连路都不会走么?还小惩大戒!再小惩大戒下去,她的命都快要没了!
“正是这个道理!老夫也赞成给鱼小姐一顿板子。”李相略嫌兴灾乐祸的笑道。
许久,皇帝在帘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嗯,这却也是个法子。”
众皇子闻言,面色重重一沉。
鱼青鸾一挑眉毛,忽而对皇帝笑道,“皇上,青鸾这诗作得是不好,可青鸾有个法子,却是想将功补过呢。”
皇帝蹙眉,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什么法子?”
“既然一切因由,都是起自皇上被剃了头,那么,如果民女能让皇上明儿就能长出头发来,那青鸾这打,是不是就该免了呢?”说时,她面色虽是苍白,可眉宇之间却是生气灵动。皇帝隔着帘落瞧着她,什么都不说。
她这托大的话一说出来,凤七便敛眉对她低斥,“青鸾,这话不好乱说。”皇帝最恨便是托大吹牛之人。
太子此时的面色也是变了。可没等他开口,那厢李相却说话了,“皇上,既然鱼大小姐成竹在胸,倒不妨叫她试上一试!这若是成了,便免了她的罪。不成,那就罪加一等,直接叫人打杀了。也就是了。”
皇帝抚掌而笑,道,“嗯,李相这个建议甚好。鱼青鸾,你可还有话要说?”
鱼青鸾笑道,“既然都快死了,自然是有话要说的。皇上,为了让您这头发长得成,青鸾是不是要什么,您都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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