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开会回来,赵妈妈已将中饭煮好。吃饭时忠礼没好气地说了忠智两句:跃进大队就你会喊口号?嗓子勒的比小马子还粗。忠智气哼哼地说道:关你什么事。玉芳帮着忠智,玉莲帮着忠礼。其它人横竖不作声。杨巧云吃完饭放下碗筷劝道:三弟四弟不要吵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外头的事不要拿回家争,杠嗓吵唠似的,快吃饭,吃过饭还要上工呢。饭桌上暂时平静。吃罢饭,便各自上工去了。

雨住天霁,凉风习习,秋高气爽。女人们弯腰挥镰,男人们肩挑手拎。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一派热火朝天的秋收景象。下午休息的时候,男男女女坐在田头埂边,嬉嬉闹闹,说说笑笑。

憨女人马胖子坐在田埂边,手里玩捏着泥团,无意中瞥见不远处几只麻雀在觅食。便随手扔出泥团,不想扔偏了,砸到会计李金城身上。李金城以为是坐在马胖子旁边的泼辣妹葛小凤,两人平时打闹惯了,便起身向葛小凤走去。走到巧云面前,巧云顺腿一伸,将李金城绊个跟头。金城就势用手一拽,两人滚到埂边的龙渠里。其他几个好皮玩 的妇女,一起动手将李金城死死地掯在渠里,弄得李金城浑身全是烂泥。陈队长过来,妇女们才罢手。社员们一阵轻松 地休息过后,又投入了紧张地抢收之中。

晚饭时分,一家人在吃晚饭,独不见巧云,赵妈妈对玉莲道:去看看你二嫂在房里做什么的。玉莲进了东头房,见巧云姐姐正坐在铺边淌眼泪,玉莲说道:妈喊你吃晚饭呢。巧云抹了挂在眼角的泪水回道:你先去吧,姐姐不饿。玉莲回堂屋,回复给妈妈。赵妈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不几日,已是九月九重阳节。赵妈妈一大早起来,摊了一锅碎米面饼,碎米面放置时间长了,有些霉了,小五子不肯吃,赵妈妈说:吃一块,重阳节吃糟面饼,寒里头不用穿棉袄的。玉莲岔嘴道:怪道不跟我们做新棉袄。我们年年吃年年寒里头冻得发抖。赵老爹噌了她几句。三哥笑道:妈妈骗你的。大哥在一旁哄着忠信文巧:饼再有霉味也比糁子粥好吃。赵妈妈贴着饼,扭头冲东头房喊道:巧云快起来吃早饭,马上要上工了。房里没有应声。

巧云近日身子不爽,浑身懒洋洋的,婆婆喊他吃饭,她也懒得应声。起床坐在窗前的梳头桌子旁对着镜子发呆,镜子里的她,面黄肌瘦,头发蓬松。本生产队的那帮小媳妇小姑娘虽也穿着破旧,但每日里也还用梳头油雪花膏揸揸头抹抹脸,离好远也能闻到一股香味。可她呢,雪花膏梳头油总是有的,她不揸也不抹。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谁悦她?丈夫服兵役于千里之外,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梳子草草地梳理乱发,她发现梳子上粘住不少又黄又枯的头发。再照照镜子,皱纹已爬上了双颊,自己已不再是青春少妇,象珠子一样渐渐的发黄了。她将镜子倒扣在桌上,泪水渐渐地溢满眼眶。正是:发稀嫌梳利,颜衰恨镜明。

陈队长上工的哨声从庄头响起。巧云早饭未吃,披件春秋衫匆匆上工。一整天,她面无欢颜,下午队委在埂边碰头会她也总是走神。李会计笑道:杨队长是不是在想忠义二哥。巧云收回神,脸一红,勉强回道:瞎嚼什呢。

当晚回家,巧云胡乱地喝了两碗大麦糁子粥,回房躺在铺上,胡思乱想一通。许久,家人都熄灯睡觉了,她怎么也睡不着,便轻手轻脚地出了屋。来到小河边。月色朦胧,秋风肃肃。巧云对月长叹临风落泪,心里叹道:风呀风呀,你能将我心中的苦楚,带到千里之外的海南?忠义呀忠义,你------。风无语而答,只刮得四周树叶纷纷飘落,芦苇荡里的黄蒲柴沙沙作响。“你这没情没义,不通人情的秋风---”巧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不知身后悄悄地过来一人,猛的将她一把抱住。吓得巧云浑身激灵。欲知端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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