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兑一笑:“本王扮作流民下山打劫?”

慕容黎微笑,摇了摇头:“若是直接将军粮运走,打草惊蛇,得不偿失,我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将货物调换一下,他们继续运出他们的货物,我们换走我们所需之物,岂不美哉。”

“本王便给公子制造一盏茶时间。”子兑将杯中之物一口饮下,畅快淋漓。

真是个晴朗温和的天气。

……

自瑶光国大丧之后,边境就多出两倍不止的行商,上头下达的命令,瑶光天权合二为一,为鼓励各处商镇发展,应大力促进通商之事,所以只要握着通关文牒,货物不是违禁之物都一律放行。

总有一批行商拉着同样货物同样车辆卯时进入,次日戌时出。

起初,边关守将还会打开货物例行检查一番,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寻常交易丝绸布匹,瓷器珠宝之类的。如此反复一个月,守将和商贾们渐渐混成了熟悉的陌生人,看到同样的车马货物,随便瞅瞅都懒得打开,就直接放行,无论是进入的还是出去的。

所以,当萧然拿着同样的通关文牒,拉着一堆同样货物的马车进来时,守将眼皮都未抬起,就直接撤走拦路。

……

萧然走进那间院子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刚显出一点青白的颜色。

慕容黎好整以暇的倚着椅子品尝半盏羽琼花露,嘴角沾染一点残酒余红,呈现一种诡异的惊人的美,悠悠转动杯盏。

萧然行礼:“王上。”

慕容黎将目光投向远天,淡淡道:“东西可安排妥了?”

萧然:“已按照王上吩咐将同样的货物安排到同样的院子当中。”

慕容黎挥了挥手:“时机一到便行动,下去吧。”

萧然未动,默然片刻,突然问道:“王上,遖宿王囚禁方夜,困住王城,微臣是否前往解救?”

慕容黎淡淡道:“毓骁围着瑶光,实则是护着瑶光,方夜无碍。瑶光主力与遖宿大军对峙,不敌,节节败退,撤往北境。”

萧然眼珠转动,沉吟着,明白了慕容黎此话的用意,垂首:“微臣明白。”转而退了出去。

瑶光主力军队赶回王城救援,与遖宿大军对峙王城外,久攻不下,撤退五十里,次日,遖宿追逐,又退五十里。

毓骁带领一支精兵攻占宣城,驻守宣城,放出天下追杀令:擒住执明者赏万户侯,得一城为封地。

……

迷雾一般的晨曦中,慢慢走过来一个人影,他身上的衣服宛如天幕深处那抹湛蓝,纯净无暇。

他走过来,嘻嘻一笑,轻巧的夺了慕容黎手中琥珀盏,一仰头,将残酒喝下:“阿黎亲自酿造的纯露都不曾分我一些,过分了。”

慕容黎抿了抿嘴角轻红,看着巽泽,眼波流转:“这酒,我喝过了。”

巽泽微笑,弯下腰,清朗俊俏的面容几乎触到慕容黎鼻尖。

他轻轻呼吸:“那又如何?我喜欢。”

寒香轻绕,清淡冲允,连骨头中都是这种淡淡的冷香。

慕容黎一动不动,仙人般的面容上绽出一丝笑容:“玉壶中还有半瓶,不妨都送给郡主。”

“却之不恭。”巽泽眉峰微挑,转身,轻轻伸手,修长的指间向桌面一划,四柄宝剑搁于桌上。

墨阳,千胜,云藏,谨睨。

还有慕容黎手中那支萧,吟畔。

慕容黎满意的微微点头,手腕一沉,缓缓从袖底掏出一只细小的玉瓶,瓶中晃动着妖红之物。

浓淡不一的血液妖红置于玉瓶中并不凝结,翻滚缠绕,布满瓶底。

巽泽的目光微微变了变:“这是?”

慕容黎朗如明月的脸上带着淡淡忧思,似乎在为眼中看到的一切杀戮而忧伤:“执明,执明的心头血。”

巽泽敛去笑容,目光注视着琥珀盏中的鲜红残汁,灌溉到心底的酒液突然就不醇了,甚至五味中泛起了一阵恶寒。

慕容黎微微道:“你喝的是酒。”

巽泽深深松了口气,从慕容黎手中拿过玉瓶,同五剑一起搁于桌上,仔细研究着:“传言以血铸剑方能使剑生灵,这些剑真能噬血吗?”

一声极轻,沉闷的龙吟从五剑中响起,仿佛天地骤然的吟唱。

瞬息即灭。

慕容黎饶有深意:“吟畔曾也是郡主之物,郡主竟不知?”

巽泽一副无比虔诚的感叹:“世界是如此美好,杀戮太多怨气太重不利于本郡主修仙,本郡主可从未用吟畔伤过人。”

不眨眼睛的杀人是不算杀人的。

慕容黎目光变得有些狡黠:“能不能使剑生灵,你不妨划一下你的手指试试?”

巽泽抓起玉瓶,就待打开:“这不是有现成的血液吗?凭什么要割我的玉指。”

慕容黎目光一凛,盯住巽泽,脸上闪过一丝愠怒,院子中骤然一寒,他冷冷道:“你知道本王取血的用意。”

巽泽一窒,放下玉瓶,堪堪坐于另一椅上,不发一言。

他本是天外之人,纵然在王者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然而他的剑,他的生命,他的风流侠骨都被这缕轻红包围着,而这缕轻红心底的执念却是那位纨绔。

过尽繁华皆不是他,心底怎能不发苦。

良久,巽泽叹了口气:“祭剑说法只是凤毛麟角古书中的一些残页记载,你如何也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慕容黎微微侧目:“有没有用,试过之后自见分晓。”

“看执明一心想死的沮丧,本郡主没忍住,对执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大概他此时已经猜出你还活着。”巽泽欣赏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突然一阵好笑,“他要是知道你见他一面就为了取他心头血,会不会再在你身上戳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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