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人下了山,走到山腰一处稍偏僻的拐角处,小老虎噌就从她怀里跑了出去,直往林子里跑,“逐月,站住!乱跑什么,单师兄今天还要给你买肉干呢!”“对对对,没问题,逐月别跑啦,咱去买好吃的!”果然只要有钱不存在什么贞洁烈女,这小妞还不是穷怕了,如今也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了!“哎呀,单师兄,逐月说它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味,好像有什么灵果成熟了!”“哦?当真!”“师兄你不知道,我这猫虽然没有大本事鼻子却特别灵,我之前就是靠它才意外开始修仙的!”单通眼睛噌就亮了,“当真?那赶紧跟着看看,它这么小别被什么伤着了。”二人赶紧提步就往林子里追去,单通急切地走在前边,慕云仙则提着衣摆也不甘其后。“哎呀,逐月,你发现…”咔嚓!老虎身体瞬间变大,嗷的一嗓子,一个婴儿手腕子粗细的雷便正正劈在了单通天灵盖,这人瞬间定在原地,木着身子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了慕云仙一眼,才僵着手臂去摸腰间的储物袋,慕云仙心知这是一击未死,遂摸出一把匕首拼尽全力直接刺了过去,伴随着慕云仙一声尖厉的叫喊,这人终于捂着胸口缓缓倒下了,双目圆睁,到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之前那个贾荀也是死在她的手上,但那是逐月劈死的,可如今这个切切实实是被她一刀刺死的,慕云仙低头看看自己衣襟上喷溅的血迹,又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一片濡湿,匕首啪就掉在了地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便靠着身后的一棵大树边喘粗气边流泪,她活下来了…过了半晌也还是觉得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萦绕鼻端,熏的她干呕不断。逐月见她久不做声,不耐烦的嗷呜了一声,慕云仙才回过神来,遂顾不得其他,赶紧先摸了摸这人身上,只在腰间有个储物袋和一个灵兽袋。也来不及细查探,把储物袋塞怀里,便去倒灵兽袋,结果只有一条花斑蟒蛇掉了出来,已然是奄奄一息了,看来这是他的主仆契约兽了。慕云仙心知,若是换成她哥洪烈在这儿,必是要把这蛇皮剥了拿去卖几块灵石的,可是她没剥过,而且这会儿也不顾上了,生怕被人瞧见,还是逃命要紧,遂胡乱扯了些杂草又掰了几根枝叶繁茂的树杈子把人盖了盖,便抱起小老虎,转身往林子里去了。
且说这片密林中这会儿其实并不止慕云仙一个,另有一个半大少年也正藏身于此,好巧不巧偏就看到了事情的始末。若说起这少年,原本也是个可怜人。他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霆字,原本家住天山宗东南千余里外一个不大的城镇望天城中。他们上官家是这望天城的一个小修仙家族,人口不算太多,几代下来也颇有几房。话说细数这上官家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成就最斐然的便是已经做古的老祖宗上官南屿,修为至元婴后期,到底没有再进一步,坐化了。本来祖上出过这样的大才,后辈也该有俩拿的出手的,偏巧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家主好歹是个双灵根,也勉强可以支撑门庭,系上官南屿嫡次孙上官严。结果半年前这上官严夫妻俩与大房哥哥上官谨夫妻俩出去探宝,偏偏这二房俩口子的魂牌俱都碎了,这可把二房仅剩的一个妾室惊着了。只因出门前,他们夫人便告诫过她,在家万事小心,更要保护好二房唯一的子嗣也就是这个妾室所出的儿子,十七岁的上官霆。大房夫妻一直对二房的家主之位虎视眈眈,总想取而代之以便为自己一方谋些私利,二房夫人也曾劝过夫君,奈何在上官严看来,大哥明明对他手足情深,礼敬有加。二房夫人无奈只能一向自己万事留心,再就是叮嘱叮嘱妾室母子俩了。这上官家,孙辈指望着上官严,这玄孙一辈儿又差点秃了顶,大房女儿四灵根早早便嫁出去了,在她父母看来,完全没指望。儿子好些是个三灵根,夫妻俩更是卯足了劲给他堆东西,终于堆到了炼气后期,下一个大关卡便是筑基了。可是家族虚耗了两百来年,早已入不敷出,这筑基丹到他这里可就难了。本来族里花灵石买不是买不起,只是按理是要给资质最好的上官霆先预备好才轮到大房儿子上官雷的。夫妻俩如何甘心,上官霆因着幼年受伤,起步晚,十六岁的双灵根如今才练气五层,筑基还有年头等,索性这对夫妻便狼狈为奸,一拍即合,趁着这次阖家出门办事,不知在哪处秘境洞府中,便害了二房夫妻的性命,一举成功!这下终于松了口气,要知道二房上官严是筑基后期修为,才四十岁不到,而大房上官谨是个三灵根,五十多了,也不过筑基初期修为,二位的夫人都是四灵根,连筑基都没有,没办法,俱都是为了儿女,舍不得浪费那些个灵石宝物往自己的废材体质上搭。话说这二房夫妻一死最先知道的就是二房妾室刘氏了,夫人自己一直没生养,故而对上官霆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对她也从无苛待,所以夫人忧心之事她素来都知晓,如今自然也就明白了,夫人走前的话恐怕一语成谶,她须得赶紧行动了。
距离众人都回来还须半个月左右,应该来得及。她自己也是出身于修仙界小家族的,且原是单灵根,只因出生时遭了毒手毁了根基,无法修炼,后来成年后因与上官严相识便被卖给了上官家。索性倒是过了些年清净享福的日子,只是如今也到头了。赶紧差人出去先把儿子唤回来,趁这空当,自己则鸟悄去了三房的院子,一进了院子也不用人通报就闯进了正屋可把三房夫妻吓一跳。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正说话聊天呢,三老爷见状就站了起来,“姨娘怎么来了,快坐。”三夫人范氏赶紧起来搭话,“出啥事了,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遣退下人我有话说。”夫妻二人一脸狐疑,便也即刻的照办,刘氏直接拿出了二老爷夫妻俩早已破碎的魂牌,这二人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二哥二嫂这是人没了!一时俱都惊吓不已,刘氏便双眼含泪道:“夫人多年来一直就对老大夫妻不放心,如今果然还是着了他们的道…”三老爷不信,还欲辩解,“我知道大哥急功近利了些,可也不至于……害了亲弟弟吧!”提起大房,刘氏一脸鄙夷,“哼,你以为霆儿幼年为何受伤进而耽搁了修炼,再看他那个卡在练气后期的废物儿子,你说呢?我敢肯定,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了霆儿的命,绝了我们二房,他也就独大了,族里以后就是他们一家的天下了!三老爷,在这个院子里大家伙谁不是勉强维持生计,碍于他是嫡系嫡长孙,是族长的亲哥哥,有多少人受他排挤,被他私下里克扣东西,就是你这个亲三弟不也一样?大嫂每每说话,里外透着意思说你们三房妻女都是凡人,没必要领那么多东西!哼,司马昭之心!也只有你们兄弟俩还把他们当好人!”三老爷不吭声了,攥了攥拳头一时无语,“那据姨娘看该如何?”“走,都走!如今更是没人辖制他了,他必定为所欲为,杀了霆儿,更加压榨族人。你们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别漏消息出来,走的销声匿迹,过几日,我再放出风去,旁系子弟族人也都会陆续离开,不会有人愿意在他手下过日子的。”“那你呢?”刘氏好似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深深的叹了口气认命地说道:“我把霆儿送走,我就不走了,我是个凡人,儿子自己还好走脱,我不想拖累他,再说老大回来看不到霆儿必然急于斩草除根不肯罢休,若我跟着就是他的软肋!我一死了之,霆儿才不会有牵挂才能逃得远远的,来日只盼他出人头地为我报仇我也就瞑目了!这是一袋灵石,夫人平时积攒的,快走吧,赶紧收拾,别告诉我去哪,谁也告诉!我也回去送霆儿了……”“姨娘跟我们走吧,也拖累不着孩子!”“不必了,看不到我的尸首,老大夫妻是不会放弃找霆儿的!”说着转身就走!“二嫂,呜呜呜,我替二哥谢谢你了,呜呜呜!”三老爷跪了下来,磕头痛哭,三夫人也跪了下来掩面而泣…
且说上官霆听从下人那里听了消息,回家果然发现父亲和母亲的魂牌不见了,正要问,刘氏便把碎片给他看了,上官霆噗通便跪了下去,伏地不起,痛哭出声。“儿,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夫人平日也几番提过你大伯的行事,你自己也有体会。如今他们命陨绝对是你大伯的阴谋,你赶紧逃命为上,以图来日为我们报仇!”“娘,您不逃?”刘氏冷静地摸了摸儿子的脸,“娘去找你爹和你母亲去,就不拖累你了。”“不行,咱们一起走!”刘氏凄然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一向聪明,难道不明白我们一起走,肯定逃不掉!”说着把一个储物袋拍给他,“娘也知足了,这十几年在上官家无忧无虑,和和美美,还有个好儿子,如今也不想去奔波了,累的慌。你赶紧走吧,你三叔我也通知了,过几日这院子也都空了,还有件事,你曾祖传下来的地图在你父亲手里,他是给你看过的,你可能记住那个图?”“娘,我有那个图的仿本,当年我自己临摹的。”“好孩子,果然聪明,我猜此次你大伯这么干多半也是为了那个地图的缘故,来日筑基以后就去地图指示的位置,若东西还在,就取了吧。”“娘,我爹为什么不去取?”刘氏温柔一笑,“你爹觉得自己性子优柔寡断,他也怕自己守不住东西,心软,被你大伯哄了去。”“那就给他好了,不就太平了吗?”“儿啊,依你曾祖的意思,那把剑是要留给家族里足以执掌门庭的后辈的,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样这个家族才有希望出个能庇护族里的人。不是你爹自私,你说你大伯是那样的人吗?不说资质,单说心性,说为人处世,他是那块料吗?他都不如我看事通透。这样的人配再好的东西也是也白搭,除了满足他的私欲,什么用都没有,反而容易助纣为虐!我估计上官雷筑基后你大伯也会让他打这个东西的主意,到时候你俩……”“娘,那个地图是残的,最核心的位置是爹给我画的,原地图上没有,说是老祖宗就这么传下来的,每任家主才知道。爹看我是双灵根,这一辈儿中觉得就指望我了,所以才老早就告知我了。”刘氏不禁暗自庆幸,心想他这夫君终于果决了一回,“如此,我便放心了,看来老爷也不是那么迂腐。那为娘也没什么交代了,你离了家就走的远远的,娘没出去过,也不知哪里安全,往后就都靠你自己了。”上官霆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娘,都记住了。”“行了,就这样吧,我托付了林伯老两口,我死后把我安置在东边的镜水湖畔,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那年和你爹就是在那认识的,后来你爹便去求娶了我。娘有个要求,来日你出息了,若能找到老爷夫人骸骨的话,就把我们都葬在镜湖山上吧,我先在那等他们了!”看儿子还不罢休,刘姨娘淡然一笑,“你是逼我不梳洗打扮一下就这么去么?”知道亲娘去意已决,上官霆郑重磕了三个头,抱着亲娘放声大哭,“娘,呜呜呜…”刘姨娘拍着儿子的背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镜水湖畔,趁着一湖莲花,那人玉树临风,面带微笑如天神般向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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