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麟一时间气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着方元善。

“你以为依靠韦家就能万事无忧吗?”方元善继续补刀,“一旦韦家出事,你们一家甚至一族就是第一个被踢出去背锅的。”

“你……”张麟磨着牙道:“休要胡说八道!”

“你现在不就被韦家推出来当刀使吗?”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张麟,我劝你现在还有时间,赶紧离开韦家。”

“放屁!”张五急了,“麟哥,别听他胡说!方青玉就想咱们和韦家闹掰,好对付咱们。”

方元善看了张五一眼,“说起来,你们和我娘还是没出五福的亲戚,当初我外祖父还在的时候,村里还有私塾,现在呢?”

张麟不说话了,就连张五也沉默下来。

跟着他们一起来闹事的张家族人也都面面相觑。

方元善轻嗤一声,“你们帮韦家欺负我外祖父一家,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些田产。可从张麟这一代后,下面的孩子可还有人识字念书?”

“你…你想说什么?”张麟怒视着方元善,不甘道:

“我今日是来提亲的!我告诉你方元善,你妹妹要是不嫁给我,她这辈子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

“你做了什么?”方元善怒视着他。

“也没做什么。”张麟自觉扳回一局,得意洋洋起来,“四宝镇到十里八乡,现在谁不知道方青梅和我张麟私定终身。”

方元善听后,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妹夫,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这件事最后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杨昭时赶紧将功补过。

希望卫巡抚那边的动作快一些,不然三妹肯定要找他算账。

心中憋火的方元善瞬间舒畅了,“有二哥这话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杨昭时挑眉看了张麟一眼,就转身回堂屋吃席去了。

围观的村民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和不安,此时就只剩下好奇了。

于是,该吃吃,该喝喝,顺道看戏,好不惬意。

方元善虽然不知道杨昭时做了什么,对他的话却深信不疑。

他看着张麟众人道:“行了,你们走吧,我们家不招待你们。”

“方元善,你当真不惧韦家的报复吗?”张麟叫嚣起来。

“我们家被报复的还少吗?”方元善怒急反问。

张麟抿着唇,还想说什么,却被张五拉住了衣袖。

“麟哥,族人都走了。”

“走、走了?”张麟看向院门外。

果然,门外除了方家村的人,张氏一族和媒婆都不见了。

“怎么都走了?”张麟气的不轻。

请他们来之前,他可是每人给了十个钱的。

张五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其实有答案的。

方青玉说的没错,张桓叔和他爹死后,村里再没人无偿教授族人识字写字。

张麟虽然也考上了秀才,但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从不肯教授族人知识,还直言他们蠢笨无知。

张桓叔可比他聪慧多了,却从未嫌弃过族人。

想到此,张五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矛盾。

已经离开的张氏族人,此时也纷纷议论起来。

“青玉说的没错,自从张桓叔死后,村里再没有人教孩子们识字了。”

“可不是!张麟虽然识字,可他却看不上村里人,而且也不常回村。”

“当年帮着大房欺压张桓那一房,咱们除了一开始得的五两银子,后来什么也没有。”

“大房是越来越富了。”

“你们两家也不差,都出了一个账房。”

此话说完,张氏族人都陷入了沉默。

能出两个账房,那都是张桓和他爹教出来的,跟现在的大房一点关系都没有。

追上来的张麟不满的喊道:“站住!”

张氏族人听见他的话,没一个停下的。

此刻,他们心里乱的很,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叫你们站住!没听见吗?”张麟冲上前,拦在众人的面前。

十来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起看向张麟,谁也没有说话。

张麟被他们一起盯着,下意识的往回退了几步,“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张麟,以后你们大房的事情,我家不会再参与了。”

“我家也是。”

“我家也一样。”

……

十来个青年纷纷表态。

张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恐惧。

张麟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怒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事不该我们问你们大房吗?”

“你们……”张麟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

这会儿被族人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泥腿子,不听我们大房的也可以,等我考了官后也不许沾我的光!”

“稀罕!”

“就是!”

……

这一刻,张氏族人似乎都看清了张麟的嘴脸,或者说,是看清了大房的嘴脸。

“既然如此,就把我给你们的铜钱还回来!”张麟吼道。

“给!”

张氏族人都没有犹豫,从身上掏出铜钱就往张麟身上扔。

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家村。

宴席依旧热闹的举办着,村里人都没有被打搅到。

今日老方家的酒席不仅肉菜多,还特别好吃,就是官差老爷来了也影响不了他们。

书房里,杨昭时对上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眼眸,吓得低头喝茶掩饰他的心虚。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三妹,你说什么呢,二哥我……”

“再找借口,我手里的银针可就不客气了!”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细长银针,杨昭时眼晕了一下,“三妹……”

“我不问你了。”古月兰轻哼一声,看向站在墙角沉默不语的图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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