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岩寺之变后,山东义和团核心领袖云流四散。
朱红灯逃亡无踪,本明和尚与于清水本欲向东进兵,却又分道扬镳。四师兄王立言整理残部,继续在茌平一带劫掠。
消息传到吉灿升、马金叙营中。
马金叙闻得此事,虽满怀笑意,却也难掩一声叹息。
吉灿升道:“拳匪自行瓦解,此乃好事,马统领却为何长叹?”
马金叙道:“我等挥军而来,将士皆有杀敌之心,如今匪寇自灭,岂非白来一遭?”
吉灿升笑道:“统领差矣。此番不劳一兵一卒而天赐大功,又何患焉?”
马金叙道:“话虽如此,金叙与吉公同为朝廷效力,原不应唯以功论。拳匪虽散,重聚有时。以我之见,就此追杀,把逃亡首领一一尽剿,拳匪定难再起,于金叙,于吉公,于朝廷,于百姓,无不是大功一件。”
吉灿升道:“此议虽好,可有把握稳胜于彼么?切莫弄巧成拙。”
马金叙笑道:“我知吉公有惮于以往袁世敦、蒋楷败绩之事。森罗殿一战,金叙亦曾耳闻,是轻敌所致,再加误中拳匪圈套。然拳匪舍此一役,与天兵战,几乎必败,凡所胜者,教徒百姓耳。此番前来,金叙已对拳匪内情、周边路径悉数谨慎打点,必无疏漏。况你我都曾身经大战,又岂袁蒋之辈可比哉!”
吉灿升道:“好!统领此言,颇慰我心。只是拳匪作乱,原有难处,你若捉得他们时,切勿即杀,以僭你我之责,先交与上司审理。”
马金叙大笑道:“好,好!我知吉公长者仁心,不杀,不杀!吉公便在寨中安坐,看金叙手下勇士,如何擒贼。”一面整点兵马,一面往信约之处传唤内应陈凤阁。
陈凤阁为掩人耳目,穿了一身农夫行头,便往营中赶来。
离大营门口不远,只见几支兵马已在门外列队不动。陈凤阁识得他们衣甲,却是博平本县的官兵。原来博平知县听说吉、马二人到来,便将全县千余军马也运至此处,尽听二人调遣。
陈凤阁曾与县衙官兵厮杀过,此时虽已暗中反水,且有马金叙传唤在身,但仍有些心虚,把衣裳裹紧了些,低了头,从一侧快步往门里去。
忽然一个破锣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不是陈凤阁陈兄么?”
陈凤阁惊慌之下,也只得抬头看去,却见那人大眼浓眉,身形粗壮,竟是旧日在义和团的首领吉峰禹。那时吉峰禹担任哨长,自己就是隶属于他。
陈凤阁先是吃了一吓,紧接着却注意到他一身官兵衣甲,忙引他到一旁林子里,低声问道:“吉首领,如何在此?”
吉峰禹笑道:“听闻马统领召见陈兄,吉某人便在此迎接等候多时了。”
陈凤阁想起他那时对手下人颐指气使,对自己也多有蔑视苛责,如今却句句“陈兄”,又自称“吉某人”,宁不可笑!
想到此处,陈凤阁偷偷冷笑,只是猛然想起那吉灿升也姓吉,难道这吉峰禹却与他有亲?便问道:“吉兄如今做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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