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灯听着顾旸的质问,却无言以对,因为小六显然不是奸,也不是恶,归入“穷”和“困”还差不多。
但他身为大师兄,又岂能失了风范,当下高声道:“咱们商讨军情之时,被那小六听到,他又痴傻,万一告知官兵,却如奈何?杀了他,也是为大伙好。”
顾旸笑道:“锁起来也好,派人看住也罢,大师兄,你的眼里莫非只有‘杀’这一招么?”
朱红灯其实心下也渐生悔,恼恨当时冲动,但嘴上仍是说道:“那厮力大,如何看得住?”
顾旸道:“义和拳以‘义’名天下,大师兄身为一拳之首,残杀同胞,视人命如草芥,这‘义’字却在何处?”
“你所说的只是小义,朱某杀了他,却是为了义和拳大义。”朱红灯听得顾旸连珠炮似的质问,也是血脉贲张,忍不住言辞激厉起来。
“说得好!”朱红灯话音未落,顾旸便抢先道,平冷的语调突然高昂,“只是连小义都做不到的人,有何资格做这大义之主?今日顾旸便为那枉死的弟兄报仇!”
众首领和拳民听着顾旸这话语,早见势头不对。纵然顾旸名震山东,于小六被杀之事,二人说得也都有在理之处,一时是非虽颇难辨,总不能教千人之上的大师兄,就这般被他一剑杀了。
本明等四位首领便争相叫道:“住手!”
王立言和李长水武功略逊,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本明和于清水则挥刀涌身搭救。只见那顾旸把剑往天上一抛,左右掌一齐击出,将至二人刀柄时,却疾速而顺滑地拂中二人腰间。这正是武当太极拳中的一招“揽雀尾”。
本明是蓬莱派弟子,祖上便是武当一脉,于清水则是曾实打实地上武当山学艺,二人均认出了他这招“揽雀尾”,却又觉不同。
原来顾旸天资甚高,武功招式不仅学得快,更能灵活变通,如这招“揽雀尾”,便是把一掌之式变做了两掌。
本明和于清水被他捋中,腰间一麻,接着浑身上下如被洪水蔓延,酥软而猛烈,同时被顾旸柔柔托起,摔在数丈之外。
众人见二人败了,又见顾旸裹挟着大师兄,又哪里敢上前。只是王立言和李长水却顾不得许多,两把大刀先后朝顾旸双肩劈下。
顾旸把双掌从空中向左右分开,虽掌下无物,却如拨开一层波浪般游动飘滑,拍到二人刀柄上时,乍无痛感,片刻却力重千钧,二人虎口剧震,大刀脱手而落,身子也随之扑倒。
说来奇怪,顾旸出手虽轻,却如内蕴无穷之力。这本是他武当蓬莱一脉武学的特色,只是他精修半载,把农竹的“亢龙有悔”和于清水的“通背拳”等至刚奥义融通其中,又对蓬莱派武艺反思总结,此时于柔刚两途,皆已臻大进之境。
顾旸淡淡地道:“几位首领虽不许我杀他,却非浊恶之徒,我那套‘问世摇浊手’,倒也不必使在几位身上。”说罢,冷笑一声,绰剑便往朱红灯颈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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