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说过的这段话隐隐又在苏见黎耳边噪起,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聂士成不晓她心中意思,也不好插嘴,苏国南却想到了女儿的心思,低头微叹。

徐承煜见事态又有回转,大笑道:“小子,还不速去?”

顾旸僵在原地,惊诧迷惑地望着苏见黎,见她低着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沾着一滴一滴的泪珠,柔软的唇角微微发抖。

他心想,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阿黎若真想做徐家的儿媳,也不必来助战,也不必这般伤心。

等等。

难道她的助战,她的伤心,只是为了最后尽一份真情,把自己救出去,而后好嫁给徐家?

不,阿黎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与她也只相处了几个月而已。

阿黎……

苏见黎偷眼望见他神色有异,知他心有疑虑,但一时也不便把想法和盘托出,颇感无奈。

顾旸缩回手,把剑插回剑鞘,拱手高声道:“既如此,告辞了!”说罢,神情凄然,摘下腰间愈发鲜红的酒葫芦,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大笑而去。

苏见黎猛然抬起头,静静地望着顾旸的背影消失在府苑尽处,泪水再难抑制,飞涌而出。

她心想:“哥哥,你一路平安。今日阿黎的前半句话没能做到,没能碎酒杯,裂红纱。后半句话我却必定会做到,你放心,那时再告诉你我的心意。徐濯埃不是我的新郎,他碰不到我。他若对我强施不敬,我有死而已。”

徐承煜又恼又恨,转过后堂去,吩咐随从道:“你去引五百兵士,从后门出府,务在京城之内截杀之。”

随从领命而去。

顾旸走到徐府大门,两个守将不明所以,还举刀相拦,被顾旸飞起一脚,扫过二人脑袋,踢翻在地,挣扎不起。

顾旸冷笑几声,一身鲜血,路上国人洋人来往惊骇,被他熟视无睹,沿着东交民巷的街道,一面喝着葫芦里的酒,一面歪歪斜斜地走过沿路的银行、俱乐部、各国使馆,直走出巷子去。

走到正阳门,两名守将相拦,又被他踹倒,众百姓又惊恐又说笑,如浪潮般纷纷挤到大街两旁,让出一条路。

顾旸直走到大街半程,哩哩啦啦地往地上淋了一路的血——只不过,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他有些醉了,恍然见得不远处一个矮小的车子背影,佝偻在大路中央,慢慢前行。

顾旸怒道:“他们都让开了,你为何不让开?”提起宝剑,摇摇晃晃,冲到那车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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