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伸手朝外指去,“出去左转一直走,有个名叫乾坤堂的医馆。”

“多谢掌柜的,本公子晚些过去开服治风寒的药,不然真要在府上过完......”富家公子还欲攀谈,可身子越发寒凉,冷得他受不了。

他顾不得同掌柜聊天,付了酒钱,匆匆去医馆开药。

掌柜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公子慢走。”

像富家公子这般奔着掌柜来的客官不算多,可平摊到每日便总要应付两三个。

天色渐晚,掌柜应付完客官,起身回到庭芜居的卧房。

房内,一个五官俊美,气质温和的青年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掌柜推门走进去,摘下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放到柜子上。

摘下面具后,他的侧脸上哪有什么疤痕,白皙如玉,整张脸绝色到宛若天边神祗,是任何词句都无法形容的容颜。

他走到青年身前,俯身将下巴抵在青年的肩头,“主人,我们何时才能离开。”

他的声音温和乖顺,哪还有应付富家公子时的冷淡。

不过听上去似乎还有些许委屈。

明渊放下笔,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侯涅生,这掌柜做的不好玩么?”

“一点都不好玩。”做了半个月掌柜的侯涅生回道,“总有人同我搭讪,要我摘面具讨他们欢心。”

他在明渊肩头蹭了蹭,想了下,对比道:“主人,同他们相比,郡主当真是可爱乖巧。”

明渊忍不住笑起来,“倒是难得听你夸小郡主,她若是听到这话也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样?”

“主人......”侯涅生故作生气将明渊抱起来,不让他继续编写书籍。

明渊下意识抓住侯涅生的手臂,又没什么力道地挣扎起来,“侯涅生,你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下来。”

侯涅生没听主人的话,将人抱到床边才放下来。

他两手撑着床沿,凑到明渊面前,直勾勾地望着对方,再次问道:“主人,我们何时离开?”

明渊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语气略带严肃,“侯涅生,你这是在出卖色相讨我欢心吗?你刚刚不还说最讨厌这事了么?”

“不一样,主人不是旁人,我乐于讨主人欢心。”侯涅生的声音软了几分,“主人,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明渊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可是按照他喜好,由他亲自养大的新祂。

他面上严肃起来,放开侯涅生,嫌弃道:“不喜欢,离我远点。”

侯涅生心知肚明地轻笑一声,坐到明渊旁边,牵过他拿了一天毛笔的右手,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他讨好似地按了好一会儿,执着地问:“主人,何时走?”

乐正府这老头很贼,他不知道明渊口中的教导要到哪种程度,便每次都推脱说忙。

算上庭芜居开业前做准备的一个月,整整一个半月,他指导侯涅生用火元素异能的时间加起来连三个时辰都没有。

侯涅生哪怕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这种敷衍式的教育下重新领悟火元素。

明渊想了想,“以那老头的性子,起码要等到开春才行。”

他察觉侯涅生按摩的动作顿了下,问:“你好像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啊。”

“没有。”侯涅生用拇指指腹轻轻按着明渊的手腕,“主人,临清登基时间尚短,我们开年的元旦宴不回去没关系么?”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总结下来还是因为不想当庭芜居的掌柜。

“好啦,再忍忍。”明渊温声哄道,“等下月乐正府回来我同他好好说说此事。”

侯涅生当真是不喜做这掌柜的,明渊哄了好久,喂了一堆糖才将人哄好。

说实话,除去有不少人奔着侯涅生来这点,明渊其实很喜欢在庭芜居的生活。

远离杀戮与战争,没有尔虞我诈和腥风血雨,不说无忧无虑,可烦恼的却是最寻常之事。

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这里的生活比早年在启神殿的岁月静好更加令明渊心动。

有很多个瞬间,他禁不住去幻想,如果侯涅生知晓喜欢为何,会怎般待自己呢?

事实上,有几次侯涅生感受到他那股感情,问他是什么的时候,他差点便经不住说出口了。

每当成功糊弄过去,他总要感叹凡人的七情六欲当真可怕。

曾经作为祂,他不曾有过这般心动。

或者,他其实是有的,可无论多么汹涌都能被轻易压下。

绝不像现在这样,悸动不止,无论如何都压不住。

元旦那夜,庭芜居照常开张营业,可当掌柜的侯涅生没来坐镇。

他定了河岸边最好的观赏台,同明渊饮酒赏夜。

侯涅生是千杯不醉,可明渊不然,喝了几小盏的果酒便有了醉意

他脸颊泛红,自觉放下酒盏,又靠到侯涅生怀中,醉意上来险些睡着却被外面的欢闹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向窗外的盛世光景,“真好.....”

他又伸手摸了摸侯涅生的下巴,“你也好,以后都要这般好。”

侯涅生喉结“咕咚”一声,声音也有些哑,“主人,你是不是醉了?”

“是吗?”明渊戳了戳他的脸颊,笑着命令道:“那还不快抱你的主人回去休息。”

“遵命。”侯涅生抱起明渊从观景台的窗口出去,走屋檐来到庭芜居的屋顶。

短暂的路途间,明渊看到州城的河畔之上漂着星星点点的花灯,游船载着三两相依的乘客缓缓远去。

天边是璀璨绚烂的烟花,炸开后化作数不清的星辉快速落下,又与一盏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彼此擦过。

待下到庭芜居的阁楼,喧嚣声止,只剩因醉酒而被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明渊觉得他肯定醉得厉害,居然分不清这过于急促的心跳声来自他自己,还是抱着他的侯涅生。

他生怕侯涅生这时候会问他为何心跳得这么快。

醉意之下,他真可能会把原因说出来。

幸甚侯涅生没问,只是将他稳稳抱到床上,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主人,快些睡吧。”

明渊莫名不想侯涅生离开,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拽住他的袖子,“侯涅生,你要去哪儿?”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侯涅生用脸颊蹭了蹭明渊的手背,“我把今日的账本算好便来,很快的。”

明渊应了一声松开手,待侯涅生走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过快的心跳归于正常。

以后可不能饮酒了,他入睡时昏昏沉沉地想着。

也不知元旦的庭芜居有多少账要算,明渊感觉快要天明侯涅生才回来。

不过感受到熟悉的胸膛和温度,他也没去问现在是何时。

做掌柜的日子一天天过着,转眼到了除夕。

在此之前,乐正府也回来了。

他这人确实贼,一回来便全心全意教侯涅生火元素异能。

待到侯涅生完全回想起火元素异能,他主动说先前是无奈之举,希望两位多体谅些,另外看在他倾囊相授和酒楼生意极好的份上留到开春再走。

乐正府说得礼义、道义皆聚,搞得明渊不多留几日便是他们的不是。

最后经过商定,双方达成一致,二人待到农历二月二再走。

这夜除夕,真正的老板乐正府允许庭芜居歇业一天,邀请两人来他的府邸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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