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黑云如翻墨,眼看就是一场狂风骤雨。诺大的庭院,杂草丛生,枝丫蔓蔓,唯有一株海棠在风中傲然自立,给这宅院添了些许生机。
丫鬟香云跌跌撞撞的进了门,朝着暖阁飞快的跑去......
推开暖阁的门,风止不住的向屋里刮来,已经漏风的窗棂咯吱咯吱的响着,屋里的温度跟屋外已然没有什么差别,她们早就已经没有炭可以用了。
香云拉了拉袖子,掩起手臂上的伤痕,赶忙走向床榻......看着塌上的女子苍白的脸色,她心下一惊,颤抖着双手掀开塌上的被子,鲜红的血映红了她的眼睛,一瞬间绝望的她瘫软在地。
“小姐......小姐,快醒醒!求您别睡,是奴婢无能,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说道。
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香云,于心不忍,却无可奈何……“这些年亏得有你陪在我身边,听话,不必为我再去求药了......不要再去求他们……
“可是......如若有药,小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香云哭着争辩道。
榻上的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去替我找一件鲜亮的衣裙,等我去了,便为我换上吧,我不喜欢这副邋遢的样子......”她气若游丝的说道。
“小姐!小姐.......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去吧......”
“是......小姐。”香云眼含泪水,纵使心有不甘,却只能抽泣着转身离开......
身下的血继续淌着,她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慢慢的流逝......
砰!门被推开了,风再一次肆无忌惮的向屋内涌来。一位衣着华丽,扮相精致柔美的女子趾高气昂的走到了床榻前。
“啧啧啧,好久不见,我的好姐姐怎的这般憔悴了。”女子斜睨着床榻,看着床上的血迹,眼中流露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听到声音的姜明菀猛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是你?”她费尽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伸手上前抓住那女子的裙摆......
“我父亲究竟是如何死的?他怎么会写下认罪书?二叔向来喜欢模仿我父亲的字迹......那封认罪书究竟是不是二叔所为!”
“哈哈哈......”女子邪魅的一笑,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泛着让人心寒的光。
“姐姐怎的这般激动?大伯都死了那么久了,姐姐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那封认罪书.....哼!世人从来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大伯奸杀陈国公夫人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陈太夫人大寿的当日,姐姐不也在场?大伯手执凶器坐在衣衫不整的国公夫人床榻之上,姐姐难道敢说自己没有看见?”
女子猛地坠下被人抓住的裙角,踱着步继续说道:“举朝上下,放眼望去,有多少学子收藏过大伯的丹青,那些学子们都是读过书的,并不是乡间莽夫,想来他们早就私下里比对过认罪书的字迹了,姐姐猜猜结果如何?哈哈哈哈,除了那位青年才俊大理寺少卿沈东明,竟无一人看出破绽!只可惜,那位沈大人人微言轻,为了大伯的案子差点连官都做不得。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竟到了如此田地,还真是托了大伯的福啊。姐姐啊!案子已然盖棺定论许久,你又何必继续执着呢?哈哈哈哈......”
榻上的女子憔悴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越发凹陷,再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此刻听到这位曾经的好妹妹对于父亲的死竟这般轻描淡写,盛怒之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
“啧啧啧......姐姐这便受不住了?哈哈哈哈......我再与姐姐多说点如何?”
见榻上的女子一言不发,她略显无趣的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姐姐不如猜猜,为何世子每次都是夜里来?为什么从来不允许你点灯?为什么从来不肯跟你说话?姐姐可知你每晚伺候的是何人?姐姐夜里伺候人的时候可曾清醒过?”
“你究竟还想要说什么!”
父亲几经被这些人害死了,名誉扫地。她成了陈世子的外室,被困在这个屋子里不得外出,一碗堕胎药让她濒死。她想象不到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让姜云烟在她面前这般兴奋!
“哈哈哈哈......要说妹妹可没有姐姐的好福气,每次伺候人之前都会喝上一碗上好的补药,然后沉沉的睡去,每次伺候之人皆是朝堂重臣,个中新鲜滋味姐姐可是深有体会啊......妹妹很想问问姐姐,究竟哪个才是姐姐腹中孩儿的爹爹呀?哦!对了......姐姐自是不需要这般烦恼了,妹妹的这碗堕胎药真的是恰到好处啊,这样的孽种留不得.....留不得......哈哈哈哈哈......!”
听着这些话,姜明菀本就撑不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回想着这几年,自己清醒着见到陈世子的次数确实屈指可数,每次行房事她确实都是睡着的......她原本以为,陈昭是因为父亲的事情不想见她罢了,她竟从没有怀疑过......
姜明菀一阵作呕,“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明明说过此生非我不娶的......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护在我身边的......他怎么会那么对我!怎么会将我送给他人.....我要见陈昭,陈昭呢......让我见他.......”
愤怒挣扎间,她从榻上滚落在地,顾不上满身的灰尘,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再也难以移动分毫。
姜云烟走上前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那女子的手指上,碾压蹂躏。血肉模糊取代青葱玉指。十指纵是连心,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绝望的躺在那里,似是接受了所有的事情,再不发一言。
见地上的女子目光呆滞没有了反应,姜云烟也觉得甚是无趣。
“姐姐就不必妄想去见世子了,你的这副身子早已肮脏的不成样子,世子看见便会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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