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儿死死抱住柳遇春不肯松手,而柳遇春则面红耳赤地一边劝一边将她同自己分开。

“放开他。”随着一声冷冷的低斥,柳遇春的房门被骤然推开,二人俱是一惊。

只见门口站着高矮不同的三个人。一脸怒容的杜薇、面无表情的小阿离,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陌生男子。

“啊!”在柳莲儿看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她立刻大叫一声,四肢脱力昏了过去。

“莲儿!”那个陌生青年男子慌忙跑进屋里,从柳遇春怀里将柳莲儿抱过来,手忙脚乱地扶着她一起坐在地上,还爱怜地又是顺背又是捏人中,他的身子却禁不住地颤抖,眼泪无措地往下掉。

“这是……我去找个大夫来。”柳遇春早就懵了,手足足措地立在当场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

杜薇面沉如水地拦住柳遇春,关上房门,拉着阿离坐下,“她没事,只是受刺激过大晕过去了,一会就好,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

柳遇春也只好拉着把椅子坐下,满脸疑惑地盯着杜薇:“十娘,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是谁啊,半夜三更的。”

“唐公子,你来说吧。”

那个青年看着怀里的柳莲儿那微弱的呼吸渐渐平复,才慢慢放下心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这……”

“现在闹出人命来了,你还不说实话吗?你贪恋这个蛇蝎妇人,你有没有一丝一毫作为男人的担当?”杜薇怒斥。

“是,是……”姓唐的年轻人赶紧放下柳莲儿,起身向柳遇春施礼。

“柳公子,在下姓唐名仁,也是咱们绍兴本地人,家就住在隐山后街……”

柳遇春更加疑惑,“你可是唐孝廉家的公子不成,唐大公子我是见过的,可是你的兄长?“

“正是,正是我家大哥,我在家排行老六,亲朋们都叫我唐六,生性腼腆,不怎么出来和街坊朋友们走动,让柳兄看着脸生了。”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客气了,赶紧说重点吧。”杜薇怕他们一客套起来没完没了,冷着脸打断唐六。

“是,我与莲儿……有一次,贵府柳老夫人上街买东西,柳妈和莲儿陪着,我们偶然在一家丝绸店里遇见,从此就彼此都把对方记在了心里。后来……我们就经常趁着莲儿外出办事时偷偷幽会,再后来……莲儿就偷偷把柳宅的花园那里弄了一个洞出来,我们少不得偷偷见面,私相传递信物书信之类的……”

柳遇春眉头紧锁着,“想不到,想不到,莲儿她竟然……,可即便你们两个有了私情,又和今日惨祸有何关系呢。”既然这样,莲儿又为何今晚这样对我呢?柳遇春非常想问,却张不开口。

此时此刻,柳莲儿已经转醒,听着唐六公子的诉说,早已又淌下泪来,嘴唇不住颤抖,面色惨白,却说不出一言半语。

“怪就怪我和莲儿的事儿,我尚未和父母言明,而家母已经为唐六说好了一门亲事,纵使我百般推拒,母亲不但不同意,反而气恼于我,我和莲儿,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喔,原来是包办婚姻引发的惨案。”杜薇小声总结。

“母亲觉得我与那家小姐门当户对,甚至,我爹只是个没有官职的孝廉,家里传到我们这一辈,只是靠着祖业的宅子和几亩薄田维持着,内里的风光早已不在了,而那小姐家可是在任的长官,对于唐家的未来颇有好处。母亲这么一说,我自是没法开口和她说莲儿的事了。”

柳莲儿看着唐六,又看看柳遇春,更是哭得抽噎不止。

“既是如此,你们二人不在一起也便罢了,莲儿,我看这唐家的门槛不低,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回头我让爹娘再帮你找一户好人家,定然不会委屈了你。”柳遇春毕竟一直将柳莲儿当自己家人,听着唐六这话,不免心中不悦。“只不过,眼前人命关天,却不是说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

柳莲儿听着柳遇春的话,不但没有宽慰释怀之意,反而悲戚绝望之色更加明显。

杜薇叹了口气,觉得这几个人再这么铺垫下去,没个时候能说到主要矛盾,于是就推了推阿离。

阿离面无表情地走到柳莲儿近前,端起她的手腕给她号脉,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她有喜了。”

阿离简单的四个字,却犹如凭空在房间里投了一个炸雷,在场的几个人心情表情各异。

柳莲儿整个人都仿佛崩溃了一般,用手捂着脸继续哭个不停。

唐六公子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又羞又愧不敢直视柳遇春的眼睛。

杜薇的目光依次扫过唐六和柳莲儿,叹了口气满脸的怒其不争。

阿离完成任务之后就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依然面无表情。

柳遇春又惊又骇,愣了一下,“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又跟柳叔柳婶的事儿有什么关系?”

杜薇看了一眼柳莲儿,估计她是没有勇气自己说出这一切了。

“柳公子,我且问你,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次回家,柳莲儿对你分外热情?”

岂止是热情,简直是……不过柳遇春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却是比以前更加热络一些。“”

“她是觉得自己与唐仁成亲无望,而现在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所以要在不显怀的时候,赶紧把自己安排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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