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朱氏出殡的日子,陆家所有人都早早起了身,就连忙着修书的陆承舆也从翰林院赶回来为大伯母送葬。

一切结束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老夫人的惠宁堂。

看着身着素服满脸倦容的二孙子,陆老夫人很是心疼,“拓哥儿,你这几日也累着了,赶紧回去休息休息,家里的事情有你媳妇照看,不需你操心。”

陆承舆揉着眉心,略略颔首,“多谢祖母体谅,那拓就先行告退了。”

他站起身,迟疑了一瞬,又朝着坐在上首的陆老夫人行礼,“孙儿这几日忙于公务,家里的事都交由林氏打理,她忙前忙后也多有辛苦,拓想——”

陆老夫人笑呵呵的,没等他说完就连声答应:“行行行!带着你媳妇儿回去吧。”说着又向旁边的嬷嬷打趣道:“我们拓哥儿也知道心疼媳妇儿了。”

姝音却不领他的情,还白了他一眼,朝着上首扬声道:“祖母,我有话想说。”

陆老夫人的眼皮猛地跳了几下,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忙摆摆手拒绝:“忙了一早上,我也有些乏了,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姝音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直接使出了杀手锏,“我说的事可关系到陆家的声誉,祖母还是听一听的好。”

陆老夫人听出她话里的淡淡警告,即使不想听也还是憋着气问:“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

姝音也不卖关子,直接让阿满把收集到的证据拿给她,细细解释:“祖母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府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合伙放印子钱的证据。”

“她们拿着公中的银子加上自己的私己钱交于朱氏的庶弟朱济代为放债,只朱济识人不清,把钱借给了一个泼皮,不仅拿不到利息,本金也要不回来,甚至还被那泼皮威胁——要是再去烦他,他就鱼死网破去官府告发他们私下放债。”

本朝明文规定,官宦人家不得私放钱债。

陆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几张盖着三个媳妇私印的纸犹如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事要是被外界知道了,他们陆家的名声就全完了!拓哥儿的仕途也要被影响!

周氏和郭氏都埋着脑袋,不敢出声。

陆承舆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茫然地看向周氏,不可置信道:“母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他的母亲可是最讲规矩礼仪的,怎么会做这种违反律法的事?

周氏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嘴唇颤抖了几下,却说不出合理的解释。

陆承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双眼透露出深深的失望。可面对中年守寡的母亲,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姝音清了清喉咙,略有些得意地说道:“祖母,这几张借据是我找人要回来的,借出去的钱我也如数拿回来了。”

她还以为这个泼皮有多厉害呐!结果只是被勇毅侯府的护卫吓了几句,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了。

刚刚还蔫头蔫脑的三夫人郭氏眼睛豁然一亮,又惊又喜,对着姝音不住夸赞。

周氏也不哭了,想到失而复得的银子,心里难得的也对这个举止粗俗的儿媳妇有了两分好感。

陆老夫人的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越看姝音越顺眼,这个孙媳妇真是娶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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