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近些天来,家庭生活一团糟,可以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新收用的那个通房丫头宝蟾,虽然只略有几分姿色,但她举止轻浮可爱,说话嗲声嗲气,每逢夜半时分,便深得薛蟠的欢心。

宝蟾性情火爆,既和薛蟠情投意合,有了肌肤之亲,便将主妇夏金桂忘在脑后。

即使是在夏金桂面前端茶倒水时,她也要和薛蟠眉目传情,进而相互撩拨一番,气得夏金桂杏眼圆睁,恨不得当场给她一个耳刮子。

夏金桂若是要作践她,对她呵斥打骂,宝蟾绝不肯低服容让半点,先是拌嘴顶撞,随后撒泼打滚,寻死觅活,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薛蟠夹在这两人中间,他作为一家之主,打骂谁都舍不得,又劝阻不了,心灰意冷之下,便干脆躲在外厢,甚至还有了继续外出做生意、躲避家中这些烦心事的念头。

如今听说周进来访,薛蟠心情不好,本来是懒得接见的。

但考虑到周进毕竟是一个读书人,自身有着秀才功名不说,他和国子监那一帮生员们也关系良好,或许将来对于家族生意会有些许益处,倒也不好意思轻易得罪他,便吩咐小厮将周进请了进来。

及至听到周进说,想要请他去北平城内的风月场所听听歌,喝喝茶,品评那些俏丽佳人的美丽容颜时,薛蟠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个周进怎么如此不要脸,他当真是一个读书人?”薛蟠暗中纳闷道。

不过,因为家中妻妾吵闹,薛蟠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挨过女人的身子了,他本来就有些按捺不住,现在听到周进上门邀请,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你算是找对人了。不是我薛文龙夸下这个海口,北平这些烟花柳巷之地,像怡香院、兰桂坊、环采阁、金香园等处,我都是那里的常客,老鸨看到我后,必然会将最好的姑娘叫出来,陪我们听戏曲喝花酒。”说到这里,薛蟠两眼发光,笑容十分猥琐。

但他又转而说道,“但是这价格,确实有些不菲啊。”

周进是乡下土财出身,但他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家中长辈扫地出门,分家另过,这些情况,薛蟠也早就有所耳闻。

如今,周进在北平城中,虽然也购买了好几套宅院,但在薛蟠看来,还是过于小家子气了一些。

“你要真有这个经济实力,一口气买个三进四合院,岂不是爽利得多,何至于要把三套宅子拼成一套?更不要说桃花巷那里的位置,也实在是太偏僻了。”薛蟠在心里嘀咕道。

至于周进所做的煤炭生意,薛蟠也不大看得起。

合着你在韩奇那里托人情拿到低价煤,再组织十余人制作销售蜂窝煤,每年才赚不到一百两银子,这真是不嫌事多,也不嫌寒碜啊。

想到这里,薛蟠便道,“也罢,咱们是老朋友了,难为你还惦记着我,有好事想要和我分享。我今日便大出血一次,带你去这些地方开开荤,打打牙祭。”

周进听说后,不由得心花怒放。

本来,他是计划先到兰桂坊,再到美仙院,因为他和兰桂坊的张圆圆和美仙院的那名老鸨,都非常熟悉。

张圆圆时常来到周进家中,向其请教流行神曲,美仙院的老鸨,又是周进名下蜂窝煤制造场的老主顾。

看在这些交情上头,不需要掏那些清倌人的出场费,仅支付一两桌酒席钱,周进还是有这个经济实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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