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等了五年,终于等到了。
远处的风遇到山脊,转了个弯吹向这里,撩动两人的发丝,柔软的发尾在风中纠缠在一处,又落下来,落入了旧日的时光里。
池上暝的目光从惊讶到温柔,银蓝色的衣摆飘过去碰到了雪白的衣袍。
就是嘛,本来就该这样的。
重逢,原就是这世上最令人动容的词语。
“这回不用去墓台山了吧?”池上暝被他紧箍着,问道。
池上暝先前还想,重逢之后他们间的每句话大概都该是仔细思忖过、再认认真真道出的,至少会先道一句,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久别重逢的人,最渴望听到的,也不过一句别来无恙,可到底,有的人话出了口,就成了物是人非、人不如故。
若是曾经一同去过的包子铺成了卖起了胭脂,曾经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已为荒山野地,那便是人非物也非。
他们很幸运,真正重逢了和曾经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三月暮年岁长了些,他化成了人,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墓台山,还是要去的。”三月暮松开他,替他理好弄乱的衣摆,“只是不是现在。”
“掌门师兄!”一道白色的传音痕迹闪过,应淮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三月暮耳边,“大事不好了!”
三月暮问:“怎么了?”
“池上暝不见了!”应淮急得都用上了喊。
三月暮被应淮的嗓门震得头皮发麻,他揉揉耳朵道,“他和我在一起。”
“原来是和你……”应淮音调更高了,“和你在一起?”
三月暮果断地掐了传音术。
他迎上池上暝询问的目光,说:“你还得回山前一趟。”
“哦。”池上暝乖乖点头。
然而他走了两步发现三月暮还跟在他身边,于是问道:“你也要去?”
“叫师尊,”三月暮不知什么时候又拿了把折扇在手里,袍摆扫过和风,他敲了下池上暝的肩膀,才悠悠道,“我不能去吗?”
“你不是嫌没意思才溜出来的,师尊?”池上暝生硬地在句末补上了这两个字。
“是啊。”三月暮手里的折扇一摇一摇,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你?”
“但是现在有意思了。”
池上暝自认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三月暮,但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个“有意思”是怎样一个有意思的方式。
“脸处理一下吧。”三月暮五指捏着一个浅青色印着兰花的药瓶,递过来。
“不用,灵剑恢复得快。”池上暝说着搓了搓脸,那些红痕果然就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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