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别院旁,是云涧新建不久的溪花浣湿地公园。

夜里十点,昏暗的路灯下,依然还有不少的人在此活动。

乔以套了一件米色的高领粗线毛衣,深秋的风调皮地顺着袖口钻进来,她冷不防地咳了两声,被一团团雾蒙住的脑袋在冷风中逐渐变得清醒。

“顺着这支录音笔,有机会定位到背后的人吗?”

她收了收袖口,沿着绿道的边缘缓缓向前走着,微微蹙着的眉头下一双幽邃的眼睛缓缓转向陆砚知,闷闷地问道。

陆砚知摇头。

“这支录音笔是最普通的那一种,没任何的特殊性,淘宝的销量数以亿计。除非它的里面还有别的……和它的主人有关的音频。”

而在刚刚等她换衣服的罅隙,他已经查看了里面的储存内容,仅有循环播放的那个……张恩露的音频。

“不过,声音这个是可以AI合成的,不一定……就是张恩露。”他又说。

但除了张恩露,别人怎么会知道乔以上个月被她穿走一件外套,后来还回来的又是另外一件呢?

乔以没有应声。

张恩露的死亡极其突然,快速到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但她觉得她们十多年的友情,应该不至于塑料成这样。

所以:

张恩露会是生前是被什么人威胁了,迫不得已才录下的这些东西吗?

她不知道。

就好像陆砚知也不知道这一次被放进来的是录音笔,下一次会不会……是人?

他想起没有任何异常的入户监控和窗户,心里一阵后怕。

暗地里操作的这个人,实在是掌握了太多乔以的个人信息,这是一件极其致命的事情。

他现在住在家属院里,条件虽然没有锦溪别院的好,但也算宽敞明亮,重要的是安全系数高。

而这正是乔以目前最需要的。

一阵犹豫后,他第二次提出之前的方案,“先搬到我那边去住段时间?”

乔以没有应声,在张恩露死后,她麻烦陆砚知的次数,已经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现在还要将危险从锦溪别院带到他住的地方。

这欠得太多……她怕以后还不上。

不过,在欠他和欠别人间,她还是欠他吧。

“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她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

陆砚知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劝词和第二套解决方案,立马吞回了肚子。

“陆砚知,我们好多年没有一起散步了吧。”

不等他说“好”,她突然话风一转,将头扭了过来。

好多年?

“上一次应该是在大三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陆砚知应道,他声音轻柔,却不乏笃定。

一抹惊诧随即在乔以的眼眸里迅速闪过,她没想到他记得这么清楚。

虽然……她自己甚至能精确到具体的分钟。

而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傍晚,他们就驱车前往张家湾接张恩露逃离了。

后来再走在一起,皆是三人行。

乔以轻轻地嗯了一声。

“时间真快啊。”

她想起那天和陆砚知一起走在南门荷花池旁,举着黑啤干杯,捧腹大笑的样子。

青春、恣意、自由,恍如昨日。

但时间终究还是让他们变成了稳重的大人。

这是曾经他们最为期待的模样。

结果真正来到这一天,反倒是开始怀念起疯的无边无际的自己。

“这么多年过去了,酒量有变化吗?”乔以收起内心的叹息,浅浅一笑。

陆砚知也跟着笑,“没有。”

“他们都说人是会变的,你为什么没有变?”

她唇角微微上扬,好似春风里摇曳的柳絮从他心尖拂过。

陆砚知看着她的眼睛,涟漪漾漾,酥酥麻麻。

“你不也是吗?”他反问。

是的……

她是。

陆砚知也是。

但唯独张恩露,好像不是了。

……

这一夜,依然躺在锦溪别院床上的乔以,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满脑子都是她、陆砚知、张恩露三个人的画面,一直到天亮,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而梦里,这些纠缠还在继续。

“以后,这里就是你张露露新的人生战场!”她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指着外面的高楼大厦,铿锵有力的声音里,豪情万丈。

这里是云涧。

一座坐落于中国南方的新一线城市,既有她喜欢的山峦叠嶂,层林尽染的朦胧,又有张恩露喜欢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壮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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