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卿则转脸对她道:“今日忙了一天,你肯定没正经吃东西。宴席上有外男,女子不能去前厅用饭,我本可以破一破这个规矩,但是那里泼皮无赖不少,你去了未必快活。这样,你让红烛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先垫一垫,等我回来再补你顿好的。”

“嗯,知道了。”

“还有,想想晚些怎么跟我交代。”

“啊?”

“啊什么啊?”他敲了下她的额头,“宫里为什么来人?广陵王妃又去了哪里?到现在都不见踪影,你以为能瞒的过我?”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瞒不住的,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反应过来。怕是元琰都没注意到胭蔻的行踪吧。

“若无满意交代,我必罚你。”他收了笑容,眸光清冷,似有丝丝寒意。

不得不承认,若是严肃起来,她是怕他的。

“刚才还说的极好,一转脸你便这样,你是不想我好好吃东西了是吗?”想到他素日待她甚好,她有意使个性子。

他不为所动,“饿的时候什么心情都耽误不了吃,我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

“你!”她撅了撅嘴,“今日好歹也是个喜日子,你却跟我兴师问罪……”

“若是兴师问罪,我就不会这般与你说话。你我既已成亲,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这一出你本应提前与我商议,否则出了差错谁能为你善后?”

“……”说的没错,倒是她鲁莽了,只想着为他分忧,或者给他一份惊喜。

“也许……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也许?”他咬文嚼字。

“对,是我的错,我想的不够周全,可是你干嘛这么凶嘛!”她忽然好委屈,觉得自己一片好意落了沟渠。

“啊?”他愣了一下,她说他凶,他凶吗?

“念卿,快走啊,磨叽什么!”元琰速度很快,去而复返,在不远处叫他。

此刻,这家伙两眼都在放光,一心想着去酒桌上决战。男人的好胜心啊!

“我走了,别忘了给阿恕送盆鸡腿,否则它撂挑子。”宋念卿拔腿就走。

“哼!你去喝大酒,还要我喂你的狗!”说完自己都呆了,还挺押韵。

他回头一笑,“从今以后,它也是你的狗。”

我才不……正要回嘴,忽然惊觉那一笑煞是好看,竟让她忘了说辞。

他平日常着蓝色,其实,红色也挺适合他的。

哎呀呀,适不适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冲着那个红色的背影跺了跺脚。

此时此刻,她并未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她与他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刻竟如此舒心,如此温暖。

冬日的暮色来的最快,丫鬟婆子纷纷告退,赶着去后院帮忙,只余了红烛作陪。

刚才欢乐闹腾的屋子一下子寂静下来,偌大的寝室更显宽裕。

“红烛,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厨房拿点吃的?”君梨看着她那么大的体格,深知屋里的这些甜食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她是顿顿要吃肉的,而宋念卿对自己院里的人极其平和,伙食尤其不错。

“好啊!”红烛眉开眼笑,举步要走,转瞬又道,“可是……”

屋里就剩新娘一人,好像……不太好吧。

君梨猜出了她的心思,“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去吧……哦对了,多带一盆鸡腿来。”

这里是扶光轩,他的地盘,方氏他们应该不敢乱来。再者,阿恕不还在嘛,它的身形挺吓人的。

一盆?红烛呆愣,“夫人,您这么饿?”

“不是我,给它。”君梨用手指了指床下。

“哦哦哦!”红烛连连点头,看来阿恕的事她也知道,“夫人稍待,奴婢……奴婢很快就回来!”

是很快,她走的虎虎生风,迫不及待,八成早就馋了。

君梨听着脚步渐远,笑了笑,捧了烛台去到床边。

哟!毛孩子还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见是她,头一歪,尾巴晃动起来,噗噗的扫在地上。

记性真好,一面之缘依然认得出她。

“阿恕,红烛去拿好吃的了,一会就喂你。”

它动了动耳朵,呜咽一声,似是回答。

真乖!

君梨没再扰它,环顾四周,见梳妆台上有面铜镜正灿灿的发着金光。倒是提醒她了,头冠太重,闲着也是闲着,卸了吧。

她移步过去,却被台上的摆设吸引了。

那是一整套彩漆描金折叠式妆匣,红木质地,对开门,上刻如意云纹,内设层层抽屉。

信手拉开其中一层,数十件耳饰平铺陈列,绒花,玛瑙,珍珠或者金银不等,形形色色,各有千秋。

再拉开下一层,是头上的饰物,笄、簪、钗、步摇,华胜……应有尽有,造型不一,每一件都透着典雅与贵气。

余下那些头面必然也是精美绝伦,价值不菲。

都是胭蔻给她置办的,真真细致。

不知道那件事情可有眉目,出去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一念至此,外边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是她吗?

欣然望去,果然,窗纸上映出一个人的身影,头上有钗,一步一摇,“姐姐”两个字刚要出口,忽然僵住了。

此人……个子不高……

不是胭蔻。

只见她如履薄冰一般在窗外来来回回,走的很慢很慢,似犹疑,似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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