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吉日,宜嫁娶。
这一日,新郎官宋念卿会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广陵王府迎亲。
所以,从清早开始,王府内喜气洋洋,热闹非凡,连大门外的一条长街俱是红毯铺地,绣球连环。
作为广陵王妃的义妹,此番出嫁排场不小。加上广陵王本身是个张扬的性子,一想到好兄弟终于娶上了媳妇,自然要猛砸银子,豪上加豪,比自己成亲都带劲。
而他的生母懿妃,因感念宋念卿在北关多次护她儿子,人虽伴驾出宫尚未回转,贺礼却早已吩咐宫人按时送至广陵王府。
君梨恭敬的打开盒子,闪入眼帘的是一支点翠嵌珠累丝芙蓉双蕊钗,造型独特,做工精湛,瞧着是件稀罕之物。
果然,宫人说这是陛下去年赏赐给懿妃的,乃岐国进贡,难得的珍品。
如此贵重,着实叫人受宠若惊。
懿妃是陛下的宠妃,她这般姿态自是引得那些高门大户不得不改变初衷,如约赴会。
所以方氏和宋兰舟原先预想的门可罗雀忽然变成了门庭若市,平日瞧不上宋念卿,不愿与之来往的人居然都颠颠的跑来了,一个个热情异常,左一声恭喜,右一声道贺,听得母子俩一愣一愣的,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送走宫人,君梨身着大红嫁衣,端坐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个妆扮一新的人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头一次这般盛装出现,感觉非常新奇。
她……要嫁人了,做梦一般。
外面忽的锣鼓喧天,婆子丫鬟一波波的往里传话,迎亲的队伍到了!
不知怎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起来。
原本只是走个过场,演戏而已,可是真到了这一步,心境还是不一样的。
至于究竟是怎样一种心境,一时半会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很快,脚步声近了,她听到许多人在起哄,变着法的逗弄新郎。
那个人也是能干,让作诗就作诗,让投壶就投壶,还有什么猜谜,徒歌乃至拼酒样样不输,搞的一帮出题的人犯了难,连连哀叹。
就这样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层层闯关到了门前,气的广陵王元琰扯着嗓子直嚷,“宋念卿,你是不是人啊!怎的如此快捷到了我的关卡?我真怀疑这些人早被你买通了,否则你不能这么神速!”
“此话差矣,他们都是你请来的,出师不利怎又赖到我的头上?”宋念卿醇厚的声音响彻庭院。
“不行,没这么便宜的事!”元琰招了招手,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凑近过来,手上捧着一本厚重的书,迅速翻动,只见页面上写着一排字——“大禹国刑法大典修编录”。
“你真是够了!”宋念卿摇头,吐气。
元琰叉腰大笑,“怕了吧?哈哈哈哈……”
紧接着君梨听到有个年老的声音在问刑法律条,具体精细到某一条曾在何时修改,何时执行,最后又因何事废黜,不由的为他捏了把汗。
这不是刁难人嘛,如此生僻偏门,恐怕制定律法的那帮人都不一定能说出来,更何况他是武将,常年在军中行走,与这文官的营生沾不上边。
宋念卿也抗议道:“你们太损了吧!这都能拿出来考?”
“欸,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别东拉西扯的转移话题。”
“胜之不武,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来,跪下来学三声狗叫,哥哥我立马给你放行。”元琰“无耻”的笑。
“等着!我想想。”他咬了咬牙。
“想什么想,你绝对不可能……”
“我记得是天成十四年修改的,于第二年执行,七年后废黜,因为当时民间出了一桩大案,吕州举人……嗯……吕州举人居铭诚侵地杀人案,当时这条律法规定……”
“宋念卿,你他娘的绝对作弊了!”等他娓娓道完,元琰不服,大叫。
看来是说对了。
屋里的丫鬟和喜婆都瞪大了眼睛,这个安北将军好生厉害,这么久远的事都能记得,而且还一字不差!
红烛溜出去看了会热闹,这时跑进来笑,“我们老爷真真威风,能文能武,可把王爷气着了,脸都……”
冬青拧了下她,嗔道:“说什么呢,皮痒是不是?”
“没事,王爷是气到了,因为他准备了一筐子惩罚的招,眼看着一个都用不上,你说他急不急?”胭蔻一点不恼,反而笑起了自己夫君。
众人想象着广陵王那张窘脸,几乎爆笑。
君梨则打心眼里佩服宋念卿,嘴里赞道:“当年他十六岁就中了秀才,若不是去了边关,说不定这会在朝中为官,比现在的品阶要高呢。”
“哟,人还没出门,一颗心倒是飞了出去。”胭蔻趁机调侃。
“姐姐!”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果然不差。”某人继续。
“姐姐又笑话我。”她撅着嘴,步摇跟着晃动,煞是娇俏。
胭蔻站她身后,再给她整理下璀璨的头冠,左右打量,“真好看,都说宋念卿不近女色,我看不然,若不是妹妹这般貌美,他断不会动心的。”
君梨知她打趣,笑着转脸握住她手,“姐姐也好看,在我心里,姐姐是最好看的。”
“贫嘴!”她点了点她的鼻子,“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可记下了?别忘了开锁,都是有讲究的。”
“……姐姐……”君梨擦着胭脂的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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