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贵开往深城的火车就剩下最后那么一小撮的路程,三人跑到了车厢外的通道边上,靠墙蹲着,手里捧个铁盒子吃起了家里给准备的饭菜。

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美味佳肴,一块腌鱼分做三份,加点辣椒酱,搅和搅和几根泛黄的青菜,三个年轻人吃得不亦乐乎。

毕竟这种由老同志亲手做的饭,吃一次,就少一次了。

“山哥儿,屋里那婆娘长得跟他妈皇室公主似的,你也看不上?”

曹尚飞扒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的把话茬子引到正事儿上来。

“就你他妈知道公主长什么样?”陈地山反手就是一筷子敲在他的头上,“我看得上有人鸟用?你哥又不是王子,别人皇室公主能看上咱?”

“不是我说你这臭毛病,能不能改改,别他妈一天到晚看到个美女就跟走不动道似的?”

曹尚飞咧嘴一笑,也不说话,就猛扒饭,怎么看也没个聪明的样子。

“你懂个毛,山哥儿这叫欲情故纵,就这样的货色,咱山哥儿不是分分钟搞得她下不来床?”

刚打完这边,另外一边的刘商也及时发表了自己作为一名根正苗红的闷骚男应该发表的意见。

陈地山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给他们头上敲出七八个洞,好在,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要苦口婆心地进行劝诫:

“不知道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到了外面要讲文明,在女人面前更应该这样,你以为外面是原始社会,那家伙事儿大就有求偶权啊?

还有大耳,一会到了羊城,你他妈赶紧给我滚下去,到南暨大学好好念书,学费的事情我跟老曹给你想办法,毛都没长齐就跟爸妈闹,闹得明白吗?”

刘商一听他这话,当即把头埋了下去,用极为阴柔的语气说道:“通知书都烧饭了,还读个毛线啊。”

“你不会跟学校说,在火车上被人偷了啊,人家学校都是都记录的,通知书没了就上不了学了?档案到时候写个信回学校,叫老袁给你寄过来不就完了吗?”

刘商听后也没个回应,就低着头扒那半撂子饭。

因为这事,陈地山已经已经不止一次把他臭骂,但他的想法还没有到陈地山那么长远,就是单纯的不想离开这个队伍。

曹尚飞三两下把半盒饭扒了个干净,看着陈地山饭盒里的饭:

“不是,山哥儿,我们都他妈的是成年人了,说话带点黄色字眼怎么了?”

“行行行,你奶奶的,爱咋说咋说,老子他妈不管了。”

陈地山被气得差点吐血,望着车窗外还算得上皎洁的月色,不再说话。

婆娑的树梢在银芒的映照下,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野兽,不停的朝车窗上扑来,夹在树木间隙中的山岗、村落,却显得格外的宁静。

从三人小学认识开始,他们好似都没有见过陈地山有这么大的火气,三个人就这么静静靠在火车厢的墙壁上,穿过了一段隧道。

刘商经过一番挣扎后终于还是接受了陈地山的建议,但他坚决不要陈地山和曹尚飞给他搞钱。

三人的关系就此重归于好,后者还把饭盒里的饭给曹尚飞匀了一半。

他们当然都不知道,陈地山现在看似无理的要求,都将改变他们以后的命运。

八九十年代的深城还是鱼龙混杂的环境,遍地都是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趋之若鹜的想要往这个风口上撞的原因。

站在风口上的猪不仅会飞,还有可能会一飞冲天。

但同时,时代也会不断的在改革开放的大趋势下进步,在往后的日子里,掌握知识会成为和洞悉机会同等重要的因素。

而陈地山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已经基本搭建好的舞台上粉末登场,把前奏唱好,这样才能让所有跟着自己的兄弟高歌猛进。

毕竟这时候深城:

才搞商品房开发试点没多久,商品房的价格还很便宜;

卡拉OK等唱片产业正在逐渐成为人们的精神防腐剂;

化妆品、服装行业还非常的落后;新能源、机械化、智能化生产基本还没有冒头……

所有外出务工的人,对外面这个世界还是非常懵懂的状态,即便是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这对于陈地山来说将是一个实现腾飞的绝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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