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病来得急,许有福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觉得手脚有了些许力气了,精神气也好了一点,他才敢略略下地,坐在门口晒晒太阳。

老许家也许知道他这次病得不轻,这几天没有一个人过来,陈氏也消停了,没有在她房间窗口对着后院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这几天是他三十多年人生中,最清闲的时候,也是他吃得最好的时候。

虽然没有肉也没有蛋,但是每餐都是能吃饱的,不需要跟分家前那样盛饭还得看别人的脸色,有时盛多了就得挨一顿骂,也不像分家后,数着米粒下锅,生怕这顿下多了米,下餐就没米下锅了。

他看着院子里媳妇和女儿们热热闹闹的忙碌,她们的笑声,她们的轻松是他十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他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树叶越来越浓,越来越绿。

听阿爹这是他亲娘出嫁时从娘家院子里带来的树苗,成亲之日亲手种下的。

没想到,柿子树还没开花结果,她就去了。

小时候,他和阿姐两个人在树底下,伸出手接阿爹摘下红红的柿子,那时的柿子多甜啊。

陈氏曾经要砍了这棵树,说是柿子树种在院子里影响风水,对家宅不利。

阿爹刚开始坚决不让他砍。

后来有一年,阿爹上山不是遇到遇到狼,就是遇到蛇,两次都病了一场。

他想起陈氏说的那番话,锯子都搭在柿子树上了。

可这次,轮到陈氏不给砍了,她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

许青山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但许有福心里知道:二弟许有富太喜欢吃柿子了,喜欢到他看到大哥吃了柿子,就坐在地上打滚。

陈氏说:“你是大哥,就应该让着阿弟。”

陈氏还说:“你都吃了几年了,现在该轮到阿弟了。”

他看着阿爹,阿爹低着头,刺啦刺啦地刨着木板,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从那以后,柿子树上的柿子都是两个阿弟,两个阿妹的了。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响,许芙蓉放下手中的菜刀,跑过来扶起他,“阿爹,你还不能吹风呢。”

“我扶你回屋里歇歇。”

许有福感觉自己竟然笑了。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晚饭后,许芙蓉收拾碗筷去洗,听到前院有人喊“大哥”,是前院二叔。

许丁香脸色大变,一手抄起一个盆就出门左拐,进了姊妹三个的屋里。

等她出来,二叔许有富正好走过来。

“二叔,”许丁香垂下头,乖巧地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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