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公里的机耕道,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尽管范晓华已经尽量把自己骑车是速度维持在也就比走路稍微快一点的最低速,但是十几二十分钟后,这条他和吴烟并排骑行的土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机耕道前面是一条四车道的大件路,即后世的“帝都大道”。

到了大件路,两人便要分道扬镳:吴烟将沿着大件路一路向北,朝县城的方向骑去。

而范晓华,则会在大件路前面二十米处转弯,驶入一条向东的两车道柏油路。

两人虽然都是兰回镇人,但是在不同的村。

范晓华在三水村,而吴烟则是在更靠近县城,差不多算县城郊区的羊石村。

两人分别前,范晓华还开玩笑说现在天色已晚,年景不丰,道路不平,要不他当一回护花使者,先送吴烟回家得了。

他的这话,却是让吴烟大骇,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

女孩怕他假戏真做,连“再见”都懒得说了,一双小腿,把车轮子瞪得飞快。

吴烟一边快速骑行,一边对范晓华也是越来越佩服不已,只觉得这家伙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仅仅一个寒假,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英语提升了不少,就连最难提高的语文,现在随随便都能引经据典,出口成章。

“就是有时候太没正行了,有些……嬉皮笑脸的……”

想着范晓华今日的表现以及前不久跟对方相处的点滴,吴烟的嘴角,便勾出了两道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优美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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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范晓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回到家的范晓华,怀着莫可名状的复杂心情,打量着眼前几间老旧的小瓦房:

只有一张方桌和四条板凳,既当客厅又当饭厅的堂屋;堂屋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个祭奠祖老先人的神龛,神龛左右分别是“天地君亲师”和“仁义礼智信”的对联;

堂屋的两边,有两间同样简陋,以15瓦的电灯泡作为唯一家电的卧室,左边是他的,右边是他父母的;

堂屋和卧室算是正房,除了正房,在他父母卧室的旁边,还立有两间相连的偏房,前面是厨房,后面是猪圈,猪圈内设有一厕所,或者更确切,更适合这个年代人们的叫法,茅坑!

这几间简单到可以说简陋的,白墙黑瓦的小瓦房,便是范晓华住了十几年的家,一个让现在的他,既感觉熟悉又感觉陌生的处所。

几分钟后,“参观”完现实“陋室”的他来到厨房,却见自己的母亲王娟正在一边烧火,一边炒菜。因为农村没有抽油烟机这玩意儿,此时的厨房,便有些烟熏火燎,四处弥漫着油炸干辣椒的抢人油烟。

“妈——我……我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眼前那个身材娇小,动作麻利,年龄也比记忆中的那个人要年轻了二十好几,正在厨房内忙个不停的女人,不知怎么的,范晓华便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堵,眼角也有点潮。

“华儿回来了呀?你赶紧帮我加把柴,把火烧大点。炒豆芽要火大,不然不好吃。”王娟头也不抬地冲门口的儿子说。

“好勒。”触景生情,因见到年轻的母亲内心一下子情绪翻滚的范晓华深吸一口,赶紧走到土灶的火门口,拿起火钳,夹起一团晒干的,被她母亲挽成小捆当柴火烧的油菜杆,塞进灶膛内。

放盐,放干花椒,放入洗好的绿豆芽迅速翻炒,起锅前又抖了点味精调味,不消两分钟,一盘又辣又麻的炝炒绿豆芽就此出锅。

“妈,今天晚上就只有一个素菜啊?没得肉嘛?”范晓华见炒好豆芽的母亲开始用刷把刷锅,收拾灶台,就知道今天晚上大概率又只能当和尚,吃“斋饭”了。

“肉?前天你老汉儿不是才割了一斤肉回来吗?这才过了多久,咋又想吃肉了?”王娟见才吃过肉没两天的儿子又想吃肉了,语气中便带着些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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