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帐,后军八名主要将领已经全部到齐。

上首位,坐着一名四十出头,圆脸,看起来很和气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叫王璠,在义军之中也算是老资格了。

王璠最早跟随尚君长发起暴乱,因颇有才识,善于统筹钱粮,被尚君长所倚重,视为亲近心腹。

乾符五年,尚君长被宋威擒杀,王璠领军前去报仇,因寡不敌众而大败,于乱军中侥幸逃脱。

尚君长与尚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有意思的是,身为尚君长最为亲密的心腹,王璠败逃之后,收拢士卒数百人,随后并没有投靠尚让,反而是直接转投了黄巢。

“王总将,不知召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一名将领出声询问。

王璠说道:“大都督命我等即刻起行,天黑之前必须到达里谷。”

里谷?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顿时有些发懵,好好的大路不走,绕行走小道,这是什么道理?

李威反应最快,出声问道:“可是前方军情有变?”

王璠看了李威一眼,点了点头:“郑畋弃城而走,领军南下,意图经汉中入蜀地,奔赴大唐皇帝。”

听到这里,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尚让这是带着人追过去了,要不然他不会下令走里谷,因为这是一条捷径,也只有走这里,才能追上郑畋。

“简直是蠢货,郑畋想走,让他走就是了,如此,我等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占据整个凤翔之地,何其幸事。”

一个大嗓门呼唤出口,言语极为粗野,竟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蠢货一词,而他嘴中的蠢货是谁,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李威抬眼看去,说话之人三十来岁,身材消瘦,个子很高,看起来文质彬彬,但说话嘛....却显得大大咧咧,毫无顾忌。

此人名叫徐泽,原本是一地防御使,被义军击败后,于是率众投降,此后一直归属林言所部。

“王总将,我们只是后勤部队,只管运送粮草辎重,如若不是紧急军情,也轮不到我们冲上去厮杀。”

一名将领非常婉转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人的意思很简单,尚让以四万五千大军追击郑畋,敌弱我强,我们这支后勤部队,恐怕就算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地方,也是在旁干站着看戏,既然如此,还跟上去干什么?

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徐泽大声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去雍城,捞到了好处,大头交上去,我们只留小头,如此,想必尚让也不会多说什么。”

徐泽的建议,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纷纷点头同意。

王璠摇了摇头,叹声道:“军令难违啊!”

有些话王璠不好明言,尚让给他下的是死命令,天黑之前必须达到里谷,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果误时不到,尚让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个机会,以违反军令为由,直接干掉自己。

王璠心里明白,尚让这是公报私仇,有意难为自己,就算十万个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毕竟上下有别,作为属下,主将的命令必须服从,这是最基本的纪律。

“里谷道路不好走,不如将攻城器械留下,我等轻装前行,可否?”

有人提了一个建议。

王璠叹气一声,还是摇头,不是不想,而是尚让不允许,这就是故意整他呢。

李威观察王璠的神色,很快便从对方的表情变化之中,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总将大人,要走就快,不然时间恐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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