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空气弥漫着浓郁酒香。

樊东流一脸颓废,卧躺在黄梨木大床上,手握夜光杯,品尝着醇厚的葡萄美酒。

周围,环绕着数名美婢。

她们轻拨琵琶弦,弹奏出悠扬的乐声,也时不时娇笑两句,似是被主人把玩了要害。

酒色虽伤人身体,却也让樊东流沉浸在虚幻的快乐中,暂时忘却了跛脚的痛楚……

知晓陈澈的来意后,他脸上的醉意渐渐淡去,坐直了身体,极为豪爽地挥了挥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月儿,去把庄内珍藏的地图拿来。”

“是,公子。”

一名身材丰腴的美婢,娇笑着下床,取来了一个以金丝楠木打造而成的珍贵木盒。

内里盛放的,便是南荒群山的详细地图。

上面描绘了仙姑尖、仙娘溪、恶阳山、雄溪、樠溪等地域的地形地貌,并表明了哪些地方较为危险,近乎于禁地。

在柳阳镇,这类相对详细的南荒地图,往往绝不外传。

就算是拿真金白银买,也大多是“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

“多谢公子。”

陈澈心中一喜,有劈山宝刀、“千尺凶”、南荒地图傍身,今夜之行,必定十拿九稳。

不出意外的话,绝不会出什么意外。

…………

夜。

过了仙姑尖。

猛虎林日渐稀少的猎物,已经不值得停留,陈澈继续向前,快速穿过密林,下了仙姑山。

他来到仙娘溪,中游位置。

溪对岸,便是五溪蛮的地盘,准确来说,过了恶阳山,便会时不时见到雄溪蛮出没。

大景百姓,若不曾过仙娘溪,被蛮人杀了,官府必然找五溪蛮讨要个说法,可过了仙娘溪,那便自负后果。

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也不知恶阳山中,有多少夺朱石……若是数量太多,凭我一個人,肯定是吃不下来的。”

“今夜,至多只能算探查一番,以收集夺朱石与狏即的踪迹、情报为主。”

陈澈思忖着,一脚踩入仙娘溪。

水波随之荡漾,溪流上倒影着的满月轮廓,碎碎圆圆。

“真是良辰美景,可惜我无福消受。”

说完,陈澈大步淌过溪水,一脚越过大景王朝与南蛮的界线,第二次踏足雄溪蛮的地盘。

上一次,他越过仙娘溪的时候,身边还有十数名家丁,以及身为内劲武者的赵冷松。

而这一次,他却是孤身一人。

脚下踏过的泥土,隐隐泛着血色。

百年前,大景初立,河间县军民与五溪蛮彼此厮杀十数年,多少山林沦为绞肉场,才最终定下:

以仙娘溪为界。

这久久不散的血迹,就是曾经历史的明证。

汉蛮从未和平,眼下,也不过是暂时停战而已。

数百丈外。

隐约可以见到数名身披兽皮,包着浓黑、灰白头巾的家伙,在深山密林之中穿梭。

既是巡逻,预防精怪侵入家园;

也是狩猎,在这山林之中,精怪与人,“猎手”与“猎物”的身份,也许只需一瞬间,便会逆转!

“雄溪蛮么?”

陈澈心脏砰砰跳动,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腰刀,但他不仅没有恐惧,心中反倒涌起一股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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