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想问使君,河西数百万人丁之中,究竟是吐蕃人多,还是其他各族人多?”
对于尚婢婢的问题,张安洛之前就有想过。
未雨绸缪,张安洛不愿意在吐蕃人面前被问得哑口无言,丢了唐使的名头。
便是耍嘴皮子,张安洛也要争一时长短。
“我吐蕃人较之少,此事我不否认。”
尚婢婢实话实说,吐蕃人其实是河西的外来户。
要是吐蕃人在河西占了大多数,尚婢婢又何至于处处灭火?
“症结便在于此!”
“吐蕃之前长于武功,而疏于文治。”
张安洛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说相对于大唐,吐蕃其实是个野蛮的民族。
所谓文治武功,野蛮人一般都是武力值高而文化内涵不够。
“对于河西之地,贵国之前压迫各族太过,这才使得各族不堪回首,不得不背离。”
“使君想要抗击强敌,就只能团结人数多的各族,而不该仅仅只是依靠吐蕃之民。”
“河西各族渴望仁政,渴望安居乐业,渴望能够活得有尊严,渴望财产不被他人侵占,这就是人心思安。”
“既然使君麾下鄯州军自诩是正义之师,那么使君就该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何为民心?”
“多数人之心!”
张安洛并不认为尚婢婢想不到这些,只不过因为尚婢婢的位置决定了他不能轻易变更。
一旦不再以吐蕃人利益为重,一旦显示倾向于河西各族,那么尚婢婢就很有可能被反噬。
尚婢婢毕竟是吐蕃贵族出身,代表的也是吐蕃人的利益。
尚婢婢一旦立场动摇,那么很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河西各族并不认可尚婢婢,吐蕃人也会同尚婢婢离心离德。
这就是尚婢婢的难处。
有心变革,然而阻力太大。
“诸君,你们意下如何?”
尚婢婢做出一副无法决断的模样,问计于其他吐蕃将领。
“大帅,不可!”
“若是今日咱们同汉人结为同盟,那我等不就是背弃故国了吗?”
一个吐蕃将领当下就跳出来反对。
吐蕃和唐朝先后交战百年,两国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就已经深深刻入两国民众心中。
更何况河西其他民族多吃一点,也就是意味着吐蕃人就要少吃一点。
眼睁睁看着自己利益受损,又有几人能听之任之?
“末将以为,未尝不可!”
“唐人又怎么样,汉人又怎么样,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吗?”
“大帅之前才上书王庭,才颁布法令,河西各族皆是一家。”
“若是再提民族之分,不就是违背赞普之令吗?”
这次开口的将领,是尚婢婢的心腹。
尚婢婢和鄯州的现状,这个将领是看在眼里的。
不止是河西,就连吐蕃如今都事走到了十字路口。
变法可活,不变则死
“叔父,我以为不可!”
没卢洪峰也坐不住了。
“今日若是咱们就这样退兵回去鄯州,其他人只会认为咱们是怕了唐军,只会徒增笑耳。”
“一旦我们示弱在这敦煌城下,那么今后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踩咱们鄯州军一脚!”
“如此只会是自食恶果,于我鄯州军是祸非福!”
没卢洪峰时不时的还沉浸在吐蕃过往辉煌之中。
对于唐朝和唐人,没卢洪峰认为吐蕃人生下来就要高他们一头。
吐蕃人和唐人,和河西其他贱民平起平坐,没卢洪峰没办法接受。
“混账!”
“军中聚将议事,从来只有上尊卑下之分,哪里来的叔父与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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