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敦煌城西出不远便是阳关,阳关是进出西域的交通要道。”

“每当大漠落日余光洒耀天地之间,阳关城墙上仿佛会有字影闪动。”

“观此情景者,无不豪迈顿生!”

须发皆白的老张头,疼爱的低头看向张议潮。

对于阳关,老张头并不陌生。

敦煌城,以及敦煌所在的沙洲,是地处河西走廊最西端的州郡。

而阳关离敦煌城不远,往西南方向而去,快马不过一天时间。

然而老张头并没有满足年幼张议潮的好奇心,而是讲述起了潼关外那场声势浩大,又让人扼腕长叹的战事。

身兼大唐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以清君侧为名,以手下藩将汉兵大举南下。

潼关之下,封常清、高仙芝先后被唐玄宗下令斩杀。

随后已经半身不遂的哥舒翰,在李隆基的多次催战下,领着二十万残兵弱将,挥泪出关交战。

结果中了示弱诱敌深入之计,箭矢用尽,三面受敌,于绝境中为之分崩离析。

唐军败退中,先是落入黄河中淹死数万人,随后壕沟已经被唐军尸体填满,后来的人直接踩踏着他们的身体逃回潼关。

战场之上,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响彻云霄。

闻此号声之人,莫不是顿足捶胸、血泪染衣衫。

“爷爷你常说潼关三将,其实我觉得只有潼关二将。”

“哥舒翰如果没有对着安禄山下跪,还是一个英雄。”

“只不过他在对着安禄山跪下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我大唐军神,而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了!”

张议潮那时候正值稚童之年,他满脑子都是快意恩仇。

那个时候的张议潮眼中,世人和世物非黑即白。

“你懂什么!”

老张头的火气上来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哥舒翰的家世显赫,其父安西副都护,其母于阗公主。”

“哥舒翰家世居安西,乃是权贵之后、乌衣门第。”

“哥舒翰在他父亲死后,顿时家道中落,他为之守孝三年,期间见过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哥舒翰以不惑之年从军,而身先士卒,就算手中的长枪断成两截,依旧也是死战不退。”

“随后征战连连,使得我大唐与吐蕃的分界线逐步推进,拓土千里。”

“哥舒翰之辖区,闾阎相望,桑麻翳野,活民无数。”

“而且在西军统帅王忠嗣为李林甫陷害之时,哥舒翰不计个人得失,冒险加以营救。”

“如此文武双全、有情有义,世间又有几人?”

老张头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的孙子张议潮,还是太过稚嫩。

论历史风流人物,不是非黑即白,还有中间的灰色。

“哥舒翰本来于潼关固守,也曾击退叛军安史叛军数次。”

“若非皇帝听信奸佞之言,催促哥舒翰统军出关,安有后来之大败?”

“哥舒翰兵败被俘后投敌,或许是求生本能,或许是被安禄山气势折服。”

“然而更多的,是对皇帝昏庸无道的彻底失望!”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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