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相府,萧何立刻把儿子萧禄叫过来。

“你赶快去盯着太子一伙人,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速报我知,不许隐瞒。”

萧禄迟疑道:“阿父,我看太子向来谦恭仁义,不会胡来的,你多虑了。”

“你懂什么?”萧何厉声呵斥,“叫你去就去!”

萧禄无奈,只能答应。

眼瞧着儿子离去,萧何摇头暗叹,刘邦早些年,就是这样,前呼后拥,横行街头。吃酒赌钱,招猫逗狗,什么事都干过。

还勾引了一个卖酒的寡妇曹氏,生了儿子刘肥……

虽说刘盈还小,肯定干不出这种荒唐事,但毕竟身为大汉太子,要是整出什么有损体面的事情,他这个丞相肯定难辞其咎。

听说吕泽很快要回关中了,到时候有他这个舅父在,自己也能松口气。

萧何思忖少许,用力甩头,匆忙投入了政务之中。

从这一天起,不论萧何多忙,都要抽出一点时间,打听刘盈的情况。

“阿父,你是真的多虑了,太子带着大家伙,只是在栎阳城中巡视,对商民秋毫无犯不说,还让各家子弟,打扫街道,为远方来客,准备热水饭食。”

萧何眉头紧皱,“你说什么?洒扫街道?那些竖子能干这事?”

萧何半点不信,谁不知道这帮富贵公子,一向无法无天,能约束他们不惹事,就算不错了,指望他们干点好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萧何紧紧盯着萧禄,沉声道:“你莫要骗我!”

萧禄理直气壮,毫不畏惧,“孩儿自然不敢欺骗阿父,太子准备了不少小红花,凡是表现好的,就给脑门上贴个小红花,以示鼓励。夏侯灶都得了三个了,干得可卖力气了。”

萧何再度瞠目,“你觉得有用吗?”

“怎么没用,孩儿瞧着也挺好玩的。要是早两年,我也想抢呢!”萧禄兴奋说道。

萧何拧着眉头,良久长叹,“好吧,看来是我看错了,太子和乃父不一样啊!”

感慨之后,萧何又把目光放在了桌案上面,这上面摆着十几个长短一致的木棍,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竹简,但却要小巧许多,这就是当下最主要的运算工具:算筹!

萧何县吏出身,摆弄算筹,自然是基本功,手到擒来。但面对偌大的国家,事情复杂太多,他也丝毫不敢懈怠。

“韩大将军正指挥兵马,攻城略地。一旦荥阳防线完备,足以抵挡楚军。韩大将军就会北上。关中还需调动五十万石军粮,二十万民夫,其余辎重消耗,不计其数。太子那边,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三天来报一次就是了。”

萧禄答应,又看了看忙碌的父亲,不免心疼,却又没有办法替他分担,只有躬身退去。

三天汇报一次不错,但萧禄还是每天要盯着刘盈,不能懈怠。

这天他匆匆赶来,刘盈却是没有领着人出去,而是跟着大家伙团团围坐,畅聊起来。

“在街市上逛了几天,有什么感觉?”

小崽子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年纪最大的曹窋闷声道:“我感觉挺萧索的,还不如沛县热闹,连个做买卖的都看不到。”

他这一说,立刻引起大家伙的共鸣,确实,作为大汉的临时国都,栎阳太萧条冷清了,没有什么杂耍娱乐,卖点心水果的小商人少之又少,手艺人也看不到几个。

能看到的不是奉命调动的兵马,就是各地征发的民夫。

唯一热闹的商业活动,也是供应军需的。

就比如巴蜀的大商贾,他们会贩运好几十车的精铁、生漆、胶筋、羽毛,这些都是汉军急需的。

每天排着长队,进行交接。

过去汉军只有付钱购买,最近几天却是不同,萧何会从新鲜产出的纸张里面,选出一批,用来抵充货款。

刘盈很想知道,萧何是怎么作价的,奈何人家那边高度保密,根本不告诉他。

只是听说,一尺普通的纸,能换三尺蜀锦,还不带讲价的!

一想到自己论斤卖纸,刘盈的心都在滴血,论起奸商,还要看姓萧的!

“曹窋说得很对,你们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刘盈继续提问。

“我知道!”灌阿急忙道:“是项羽,他烧了咸阳,抢了关中,干了好多坏事,砍光山上的竹子都写不完。”

刘盈笑着点头,“没错,这个回答值一朵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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