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寒风冷冽。
朱佑提着木桶来到马厩里,一边喂马,一边沉思耿舒的所作所为。
他是个思维迟钝的人,凡事只求循规蹈矩,这样的性格,做事虽然不会出什么大错,却也极难出奇制胜。
一匹年迈的坡马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探出栅栏,也想吃一口甘草。
朱佑面露不忍之色,从木桶里抓了一把草料,踱步走到老马面前…坡了蹄的战马已经不能骑乘了,更何况它还如此年迈,等待它的结局,唯有被宰杀吃肉而已。
老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结局,硕大的瞳孔中落下泪来,昂首嘶鸣一声,还想再吃几口甘草,朱佑已然提着木桶离开了。
草料也是宝贵的战略资源,不容许丝毫浪费。
由此便可看出粮食的珍贵程度。
朱佑百思不得其解…舂陵军的粮草虽能维持半年,却也还算不得多么充裕,耿舒为何要开仓放粮呢?难道他不知道主公欲用这些粮草招兵买马吗?
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朱佑解下系在腰间的葫芦,拔掉塞子喝了口水,眉头紧锁。
一缕雪花翻转着飘落,恰好落在朱佑的眉心,瞬间融化成一滩冰凉的水渍,朱佑抬头望天…下雪了。
“仲先!”
刘秀挥舞着手臂小跑而来,面上带着激动的喜色:“仲先!哈哈哈哈!今日有百余个青壮跑到军营,要加入我们舂陵军,还说兄长是亘古罕有的仁义之君!”
“哦?”朱佑微微一愣,略作思忖,心中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懂了!
募兵何其难也?
除非是没了活路,否则寻常人家的百姓,宁可整日不辞辛劳做牛做马,也不愿冒着阵亡的风险去讨得军粮。
可现在,一日之内,竟然有百余个青壮要参与舂陵军!倘若每日都是如此,不出一年就能募集三万人马!
原来如此…军师开仓放粮,实是为了收买人心啊!
“哈哈哈哈!秀初时还看不懂军师为何要开仓放粮,现在算是明白了!”刘秀脸色潮红,忍不住大笑道:“仲凌行事每每出人意料,随手而为,又给了我们一桩惊喜啊!”
朱佑摇头赞叹道:“仲凌才思敏捷,佑不及也。”
“你可知仲凌去了何处吗?”
“他和刘弇、王霸率三百人马出城了,至于具体去了何处,我却是不知。”朱佑道:“不过天色渐晚,想来仲凌也该回来了。”
刘秀提议道:“兄长今夜要设宴为仲凌庆功,找不到仲凌怎么能行?反正现在闲暇无事,我们一同去城门处迎接仲凌吧。”
朱佑点了点头:“好啊,如此方能彰显我们对仲凌的尊崇。”
二人于是结伴同行,走到城门处,却见邓晨的长子邓泛守在玄关。
朱佑拱手作揖:“孟卿(邓泛表字),劳烦你打开城门,我二人要出去一趟。”
“三将军、朱佑将军。”邓泛回了一礼,陪着笑道:“家父有令,这城门今日不能打开,请二位回去吧。”
刘秀眉头微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恰在此时,有舂陵兵卒捧着竹简匆匆而来。
刘秀直接抢走竹简,翻开看了看,顿觉气血上涌。
这是军令状!
邓晨和耿舒签订的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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