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阁老,请容我说完。”沈一贯声音大了一点。
朱赓听了,心中一凛,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咳嗽了几声,调整了呼吸,说道:“首辅,请你继续。”
沈一贯接上上文:“那日我听闻惠王飞天,带诸位同僚一起求见陛下。陛下面见我等,招来惠王殿下,惠王至,言己散仙转世,故能飞天。我等不信,问惠王凭证何在,可否立现神通?惠王言九月尾,西南有客星现,乃真武出巡。”
朱赓见沈一贯说完,问道:“真武出巡?昨日白云观罗天大醮就是为此,我府上家眷还为我去祈福,求真武保佑我早日康复。但此等天象,钦天监不就可测?何以为证?”
沈一贯:“我等询问钦天监诸官,皆言此乃客星,古往今来,无人能测。吾等心疑此言,亦派下属遍查典籍、史书,确实如此。”
朱赓惊道:“那惠王真是神仙下凡!!!?”
沈一贯:“神仙下凡不知真假,但惠王虔心黄老,身有大能定是真的无疑。他言完真武出巡,即送武当山紫霞宫张真人回山,行天路往返京师武当,4000里(2400公里)只耗费了三天。”
朱赓听后,几乎从床上跃起,惊呼道:“什么!!!?4000里(2400公里)只耗费三天!!!?莫不是首辅在哄骗我吧?”
沈一贯摇了摇头:“未曾哄骗,事实如此。我等此刻心忧惠王有如此大能,恐重蹈福藩覆辙。”
朱赓皱眉道:“福藩覆辙?国本之位?惠王有此心思?”
沈一贯:“纵使惠王未有此心,有此大能,欲幸进小人朝廷上下可不少啊。若放任不管,必将引来小人作祟。”
朱赓沉思片刻,挥手屏退左右,待下人们走出房门,说:“首辅,还记得去年“妖书案”一事吗?”
万历廿六年(1598年),有人撰写《闺范图说》的后记《忧危竑议》,称吕坤与郑承恩、张养蒙、魏允贞等支持郑贵妃之子夺太子之位,神宗找不到作者,认为是吏科给事中戴士衡与全椒知县樊玉衡之作,于是贬谪了戴、樊两人。
御史赵之翰认为武英殿大学士张位是主谋.神宗贬谪了张位,与其人马是为“第一次妖书案”。
万历三十一年(1603年)十一月,又有人作了《续忧危竑议》一书,说是神宗被迫立常洛为太子,太子之位堪忧,大肆批评首辅沈一贯与大学士朱赓,浙党沈一贯乘机诬害东林党人郭正域、沈鲤等人,并牵扯到许多闲杂人等。
刑部尚书萧大亨想将“妖书”嫁祸给郭正域,但是太子保全郭氏,东厂提督太监陈万化乘机归罪于皦生光一个人,最后皦生光被凌迟处死,不连累其他大臣,是为“第二次妖书案”。
“你是说将惠王扯入妖书案中?”沈一贯先一脸疑惑,又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妖书案已有定论,且惠王今年不过十岁……”
朱赓出言反驳:“非也,非也。不是将惠王扯入妖书案。妖书案一事历经多年,牵涉甚广,究其根本,却全是因郑贵妃借陛下宠爱,欲助其子福王夺得太子之位所起。你我皆知,此案背后的主使之人乃郑贵妃。”
“郑贵妃?”沈一贯口中复述道。
“没错,此事破局的关键就在郑贵妃身上。”
朱赓见沈一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继续说:“惠王年幼,身有如此大能,又无失德之处,若想让他像福王一样离宫,自是不能。
但我等不能,郑贵妃未必。郑贵妃欲助福王与太子殿下争国本,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定会再起心思,发难于太子殿下。”
沈一贯:“福王与太子殿下争国本,与惠王有何关系?”
朱赓双手各自握拳,然后猛地一碰:“福王与太子如同河中两鹤蚌,而惠王则是得利的渔翁!”
沈一贯听此,一顿,沉吟良久:“郑贵妃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朱赓压低声音说:“首辅,一人智短,众人计长。她想不到,我们可以帮她想。”
正是:
文渊阁内议纷纷,首辅尚书各有言。沈氏夜访次辅府,问计朱赓病榻旁。
福王太子两难安,渔翁得利是谁看?浙党东林各自立,权谋沙场何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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