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边,其实你今年内把那五千字都学会,他就已经很满意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你能背整本论语,常人眼中,也能当起个小神童的称号。那还急什么,今年的课业一大半都上完了。咱们且玩儿上十天八天再说。”

陈淑怡教海枫写各种各样的字体,读《花间集》(作者注:中国最早的文人词总集,收晚唐至五代词作,风格浓艳华丽,语言优美),即便是正经谈论孔孟,她也不死板,反而鼓励海枫多谈论自己的看法。

这天聊起朱熹,海枫发现陈淑怡对他深恶痛绝,她俩骂了个痛快。

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私底下纳尼姑为妾还毫不引以为耻。

“先生要是不被望门寡的名声所累,也能好好嫁人了。”

“谁说我要嫁人了?嫁人的话,我不是天下第一蠢材吗?”

陈淑怡丝毫没有隐匿自己的打算,侃侃而谈。

“陈家在山西枝繁叶茂,我如果一直在家待着,有父亲、叔叔、祖母的爱护,除开不能随意出门,其他的事,基本都能按自己心意办;可我要是嫁人,就得去陌生的环境从头来过,忍受丈夫纳妾娶小,整天跟柴米油盐打交道,讨好公婆,相夫教子。万一生育上不顺利,说不定还得把命搭进去。百害无一利,我为什么要嫁人?”

海枫觉得她在清代能有这种不婚的思维简直太酷了,眼神渐渐崇拜起来。

“那,先生就直接跟家里说不想嫁人吗?”

“当然不行了。在我祖母眼里,女子不嫁人绝对不行。我审时度势,在所有嫁人方式中,选了最实在的望门寡。这样,我不嫁而嫁,既能留在家里,还能不被媒人摆布。”

“可,可对方的身体情况,先生怎么能控制呢?”

“那是我费了多少时间、精力、银钱才找到的病秧子,绝对不会错。下定的时机,我也买通庙里的和尚,按我说的来。”

哇,这一波操作也太丝滑了吧!

海枫忽然觉得自己那点手段,就跟过家家一样幼稚。

她也再次深刻意识到,陈家在山西有多大影响力,几乎是地头蛇水准吧!

“先生,数日前,我问你陈家到底想要什么,你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陈淑怡这三天一直在等她主动开口,听完立刻离座,整衣肃立。

“四格格,陈家要的不多,只是自保。”

海枫心头狠狠一动。

她也一样,其实只求自保而已。

可政治风暴一旦卷起,就身不由己。

“那好,我们试试吧。眼下,我有件为难的事,你也有件为难的事。如果咱们能帮对方解决,再好不过。”

“四格格请说。”

“我额涅在宫中身份尴尬,太皇太后娘娘想让她出宫。可额涅放心不下我,举棋不定。我就同她打赌,如果宫中妃位以上的娘娘们都愿意保证,视我如同己出,她就安心出宫。”

“这似乎是宫闱之事。”

“我需要的,是先生的智慧。贵妃娘娘是遏必隆的女儿,身份贵重,我其实,想不出怎么让她同意帮我。现在的打算,是兵行险着。我会直接去找她,用太皇太后的名头,软硬兼施,看看能不能让她就范。可这样太莽撞了。要是先生有更好的办法,愿闻其详。”

“哦,那,四格格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只要我能说。”

陈淑怡问过几句后,立刻就有了主意。

后宅妇人之间的争斗,她还不放在眼里。

拿下贵妃,她自认,如探囊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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