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仪式和繁琐的礼节总弄得人烦躁不堪。

偏偏这还是个大晴天。

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照在紫禁城的金瓦上,照在满朝文武的长袖衣服上,不放过一个小缝隙,到处钻来钻去,消灭着阴凉。

礼不可废,康熙全场穿得最厚,依旧一丝不苟,接受臣子们一波又一波的跪迎和问候。

佟佳颐娴每年只有在这种场合,才会庆幸自己还没当上皇后。

她仅需按规矩送孝庄和太后回到各自寝宫,再回到承乾宫,接受留守妃嫔们的问候即可。

快一个月过去,颐娴再度见到济兰,发现她肚子不仅没有瘪下去还鼓起来不少,怒火中烧。

数数日子,她都快六个月了。

怎么,还想瓜熟蒂落?

宜妃也胖了整整一圈,应该是两三个月的样子。

她懒得再应酬下去,推说身体不适让所有妃嫔都回去。

然后,又是宫务,没完没了的宫务。

晚上有中秋赏月宴,虽说没大办,也请了好几位王爷并他们的福晋、子女,座位安排,酒水菜肴,歌舞表演……

这段时间宜妃管事留下的账目要核对,宫女们秋天的衣服差不多该做了,放月钱,放赏钱……

等到她有时间盘问银杏,宫门口的砖地都不烫脚了。

“我没工夫跟你闲磕牙,一五一十地说!”

颐娴连喊叫立威的力气都没有,嗓子也逐渐沙哑,喝冰镇的雪梨汤润喉。

“主子,您前脚刚出宫,太后那边派过来个郭嬷嬷,好像跟郭贵人沾点亲戚,手段高明,青梅一上来就吃了亏,被撵去擦砖地。”

“那你俩不会,不会给我来个信儿?”

“递过三四回,全都被打回来了,宜妃娘娘管着呢,谁也不准轻易出宫。奴才怕走漏风声,就没硬闯。往郭贵人饮食里添的东西,也被发觉了。”

“知道了,下去吧。”

伺候在一旁的佟嬷嬷,看银杏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妙。

“娘娘,要不,还是收手吧?郭贵人之前喝了那么多避子汤,这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了多久。”

“她喝避子汤,我喝坐胎药。她生孩子,我呢?我呢?”

佟嬷嬷只好住口,服侍她换衣服、上妆。

“今儿,国舅爷也来。娘娘可得装扮得精神些。”

“他每次见我,说的话都一样。还不能不听。我厌烦见他。”

才刚装饰一半,门外忽然来了小太监传信。

“启禀娘娘,皇上特意下旨,允许国舅爷和福晋来承乾宫拜会娘娘。”

佟嬷嬷连忙代颐娴出去放赏钱。

“哎呀主子,这可是真正的天恩浩荡呀!”

颐娴忍不住地冷笑。

不见得吧。

阿玛绝对又有事情让她办。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佟国维就带着他的妻子赫舍里氏过来,佟嬷嬷领着满宫的奴才们行礼问安。

因为距离中秋宴正式开始也没多少空闲,佟国维见到女儿劈头就是一句:

“皇上南巡,你得跟去。”

南巡?

颐娴一头雾水。

“这不是北巡刚结束,怎么又南巡?”

“说了好几年,皇上一直没下定决心。前两年一直打仗,路上不安全。可大臣们越拦着,皇上越觉得蹊跷,我刚得着信儿,今年非去不可。九月底,或者十月初,天气凉快些,皇上就要起驾了。”

想到路上要什么没什么的苦日子,颐娴非常想托病在宫里躲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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