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北边,清军已经全部渡江,在江心抛锚的楼船上面,摄政王带着他的文臣武将们翘首望着城内。
已经等了一下午,迟迟不见城中火起,博洛和尼堪也不见了踪影。
预感到不妙,摄政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得不说,摄政王的直觉确实有待商榷,现在才感觉到不对头,也不知道这么些年的征战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能是长久的一帆风顺,导致了现在的狂妄自大吧。
摄政王如今已经没有对手,无论在朝在野。
突然冒出来的对手高深莫测,让他有些麻痹大意。
可是战争是无情的,一次的失误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中午时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因为渡江的清兵没有遭遇任何的敌人,号称三万的刘泽清,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根本不用打,摄政王的威名足以吓退一切敌人。
人在顺风时总会有人追捧的,摄政王身边这种人更多。
捧着,捧着。就会忘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干什么。
秦皇汉武般的明君圣主当然是不屑于这样的吹捧。
可是这个世界几百年才出几个如这般雄伟的人物。
说到底,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人。
毫无疑问,摄政王也是。
平凡的人怎么会拒绝被人吹捧呢,尽管表面上是矜持的,但内心一定会大声的呼唤。
你说的太对了,快使劲的吹老子。
没有城府的甚至会面红耳赤,如同吃了蜜糖,香精,催化剂。
有城府的便会不动声色,心中狂喜,为了区别这两种人,大家一般都会把有城府的称之为‘闷骚’。
摄政王无疑也是个闷骚的人,别人吹捧他时屁股都能乐开了花,但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能把情绪表现在下三路,这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技能。
如今的王爷如日中天,惰性已经养成。
所以遇到事情会惯性的逼迫属下想办法,他现在就在逼迫范文程为首的一群属下。
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情不是说有个好脑子就能够解决的。
但是分析还是要的。
诡异的事情其实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只是当时没注意。
比如博洛撤军时就很诡异。
随着讨论和推演,真相渐渐的明朗起来,摄政王又一次拨开了重重的迷雾,直达本质。
只是这本质不知道是不是跟上次一样,依旧是个陷阱。
“应天城就是从博洛撤军后,才真正的变成一座孤城。”
这是范文程最后下的结论。
老钱往后面缩了缩,表示他当时只是个辅助,是没有输出的。
摄政王很想拿老钱开开刀,但又顾忌到这货在江南文人中的影响力。
作为一个统治者,机敏的摄政王,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把握人心,掌控局势。这一点胜过他两个兄弟太多。
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权势和地位。
只是这次敌人出手实在太快,根本不知道这帮人在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连身份都没搞清楚,就连连败北。
正想着心思,远远的看见应天北城墙上面冒出了几个人,‘咣当’一脚,就把城头上的白色龙旗踹下了城。
一杆崭新的军旗被换了上去,上书一个大大的‘卢’字。
范文程慌了,老钱也慌了,摄政王更慌,只是表面上掩饰的很好。
卢字大旗?还没等摄政王细想下去,范文程已经忍不住开口。
“王爷,敌人有射程很远的大炮,这里恐怕不安全。”
虽然船是在北岸边抛锚的,但敌军火炮射程很远。
若是架在北城头上,轰上几炮,躲都没地方躲。
再有城府的人,当知道自己身陷危险的境地时,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动声色。
何况这种危险还是致命的。
于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摄政王,赶紧下令拔锚启航。
至于应天城还没撤出来的两个贝勒,自求多福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船上一阵忙碌,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个不停,甚至还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这些狗奴才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慌什么!”
一位贝勒终于忍不住大骂出声,转身下了楼,只是他走后并没起到作用,楼下的声音甚至变得愈加嘈杂。
好在没过多久便恢复了平静,船头上的船夫们开始转动绞盘,桨夫们也随时准备启航。
等船锚离了水面,船夫作了个开船的手势。
楼下传来了船桨入水的声音。
可船并不是往上走的,而是斜着船头往江中间走。
虽然摄政王和一干大臣不会驾船,但是逆流而上时,靠着岸边才能走的快还是听说过的。
因为江边有回流,而且因为水浅一些,流水也会平缓许多。
“这船怎么开的?为什么往水流湍急的地方走。”
老钱是江南人,自然比这几个北方来的要早一些意识到不对劲。
摄政王正要命令几个贝子带着亲兵下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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