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很传统的人,显然对盂兰盛会的过程很是熟悉,一点一点的和唐心柔解释。

“今年一九九零,香江的盂兰盛会到现在已经有九十三年历史啦,外婆小时候,外婆的外婆就说过,盂兰盛会除了纪念亡亲之外,更重要的是帮忙超渡那些平日里没人祭奠的孤魂恶鬼,以及施救那些孤寡可怜人...”

外公汤大鸿指挥着唐耀堂将他们随身带的包袱拿出来,也跟着点头道。

“是啊,孤魂恶鬼得了祭奠,就不会出来作恶,而那些孤寡可怜人有东西吃,死后也不会变成恶鬼,普渡众生,天下天平!”

车里的包袱很沉,唐耀堂踉跄一下,唐心柔赶忙过去帮忙,外公外婆也跟着一起出力。

看唐心柔露出探究神情,外婆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们家里的老传统了,家里不是多富裕,拿不出什么金银财宝来救济孤寡,就每年送几袋平安米过来尽一份心,往年都是八袋的,今年又多了一个小宝宝,就多出一袋,难免沉些,咱们赶快去施孤台那边登记捐赠吧。”

她顺着外婆指着的方向去看,只见一个小小竹棚下排了几个拎着东西的人,各个同外公外婆一样穿着唐衫唐裤,年岁都不小。

很快就轮到他们,有工作人员清点了米袋,又递了笔过来,外公在竖行的登记薄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姓名,笔锋苍劲,力透纸背,尤有风骨。

日光沉沉坠下去,烟雾缭绕之间,红衣道士缓缓走过,宽大道袍与竹棚上的纸灯笼伴着暮风猎猎作响。

眼前高大神像、鼎盛香火、红绿竹棚、白米白饭、红烛纸幡晃的人眉目模糊,身后神功戏又咿咿呀呀的开场。

唐心柔在弦乐锣鼓声中回头,恍恍惚惚,一瞬百年。

外公外婆都是爱看粤戏的人,一坐就是两三个钟,不仅不觉得累,还津津有味。

眼看着已经是晚间八点多,唐耀堂让唐心柔出去转转,顺便买些吃的回来。

许是怕诡节卖饭引来饿死诡,小吃摊都摆的远了些,唐心柔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海边。

这里有位神婆支了摊子,贩纸包衣和水灯。

有不少人买了在放,荷花形状的纸船伴着烛火在平静的海面飘泛,同海边的街灯和海底隧道的彩灯交相辉映,像是漫天星斗。

唐心柔隐在一颗大树后看的出神,却听得有阿婶平静而决绝的声音自岸边传来。

“阿敏,害你的人在水里被抓住了,阿妈帮你多放几盏水灯,好让这水里的孤魂野诡都听到,到时候都去缠他的身,挖他心肺,令他不得好死...”

这名字听到有些耳熟,唐心柔蹙眉去看,却见他身旁有一位身着白裙的年轻女子不悦道。

“谁同你讲水里的都是孤魂野诡了?你放水灯就放水灯,干嘛讲这么晦气的话?”

她转过脸来,唐心柔才看的真切,精致妆容,蓬松裙摆,轻纱飘荡,穿的竟是婚纱。

“对不起,小姐,我阿妈不是这个意思...”

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出现在那位阿婶旁边,果然,刚才那位‘阿敏’,就是指叶敏,叶晴法医的姐姐。

有她在,应该起不了什么冲突,唐心柔正迈步准备走开,却听那个女子语气更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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