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过半,小渔村有些安静闲适,唯有海浪与海鸟拍打低鸣,海风吹来淡淡温柔。

杏花村大都是小渔民,他们的渔船不大,无法用大网去深海捕鱼,只能在近海浅水捕鱼,而白日里浅水区的鱼都被分散躲藏,只能夜里点亮光源,利用鱼的趋光性来捕鱼。

因此村里的人大都凌晨出海,四五点时满载而归,将渔获送至码头或市场,就返家休息。

这个钟点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

不过今日是盂兰节,外间没什么人走动,各家各户却都在自己家里忙着准备贡品祭奠。

靠海吃饭的香江人大都信奉海神妈祖,也被叫做天后娘娘,她一生在大海中奔驰,救急扶危,护佑乡亲。

所以她们这些渔民,每日都会祭拜,年节的供奉更加少不了。

唐心柔两手拎满了东西,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外婆正在放神龛的小屋中喊着舅舅。

“阿康,怎么五果盒还没摆上来?咱们家一向是八点就要烧香供奉的,今次迟到,天后娘娘生气了不保佑我们怎么办?”

院门未关,她看到舅舅汤家康正在院中和外公一齐压濑粉,白嫩嫩的粉团被带孔的木槽挤压成胖胖的长条形,又直直掉入沸腾的开水中,被烫出浓厚自然的米香。

“天后娘娘她老人家哪有那么小气?再说了,那么多家供奉呢,怎么保证吃到我们家?”

汤家康听到阿妈喊他,并不急着回应,反而喃喃自语一句,将最后一团粉团下锅。

直到阿妈神情不善的走过来,他才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擦汗,朗声回道。

“这事不是一向都是丽蓉在忙吗,我不知她把五果盒放在哪里了,这就去喊她起来...”

“怎么丽蓉还没醒吗?”

外婆走过来用勺子拨了拨,防止濑粉粘连,一脸关切的看了看夫妻两个住的那间屋,又笑道。

“那就别去喊她了,怀着孩子辛苦,今日她休假,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我记得往年‘那边’送过来的礼盒,她都是先放在客厅柜子的,你去找找...”

‘那边’?

原来外公外婆现在是这么喊阿爸的啊,唐心柔歪头看了看阿爸,他显然也知道岳母说的‘那边’是指他,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下衣襟,摸完才意识到这是女儿给买的新西装,不能弄脏了,赶忙又用手背去擦衣襟。

唐心柔心里发酸,将左手的西瓜挪到右手,坚定的伸手牵住阿爸,正准备迈步进去,却听舅妈惠丽蓉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间响起。

“不用找了,昨天下午...姐夫没送五果盒过来...”

“什么叫没送?!”

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给灶添柴的外公汤大鸿语气激动的站起来。

“端午不是还送来的,怎么突然就不送了?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将濑粉捞出来放到凉水里,念叨道。

“唉,我早想到有这么一天了,你个老头子这么固执,当初一句‘再不往来’把话说死了,后面又不允许我们回礼,人家送了两年多得不到回应,心冷不愿再送也说不定...”

热乎乎的濑粉在凉水里冒了一些泡就安静沉淀下来,她自觉一颗心也像热腾腾的米粉一样被凉水浸透,敲打了一下外公的肩膀。

“可怜我的孙女糖心,自从上次送来一张毕业照片就没见过了,也不知现在...”

水已止沸,一家人方才还温馨火热的氛围也被晨风吹散,外公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童,梗着脖子软软道。

“我...过去这么久了,我又不是不原谅他,只是他自己不登门,难道要我们亲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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