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疗养院沉入黑暗。

琴酒没有离开,他待在一间门窗紧闭的病房内,站的角度刚刚好,既不会把背部暴露在窗口,还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窗外与门外的动静。

此时窗外静寂无声,无云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残月高高悬挂,带来满地的月色。

在他面前,青柳彬光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从傍晚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

鉴于这家伙的危险性,琴酒没有放松警惕。他没取下他脚上的电子脚铐,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加一副威力更大的。

烟味在不大的病房内散开,琴酒一边抽烟,一边拿着手机和人通话。

“……听起来很严重,竟然出现了幻听?我上次和他见面时根本没看出来。”

组织里千面魔女贝尔摩德难得没有当谜语人,和他正常交流着同事病情。

“他还剩下多少时间?”她颇有兴趣地问。

“三个月。”

琴酒嘴里的香烟微微抖动,前端的烟灰没有抖落下来,他的声音在这个房间里格外清晰。

“鉴于他身份特殊,那位先生给了他长达三個月的‘康复’时间。”

“如果在12月前,他仍然没有恢复正常……”

他扫向床上的青柳彬光。

琴酒,阿尼赛特(茴香利口酒)。

这是银色子弹鸡尾酒的两款基酒。

在很多故事里,银色子弹是对狼人、吸血鬼等怪物的特效武器,因此也被比喻为具有极端有效性的解决方法,后来渐渐变成杀手锏、王牌的代称。

那位先生给他们这样的代号,就是希望他们成为组织王牌。

他们相识十四年了。

琴酒比他大五岁,从没见过父母;青柳彬光是组织二代成员,父亲在美国分部有极高的地位,在他十岁那年把他带回组织,给了他各种最好的资源培养他。

琴酒本名是黑泽阵,很少使用假名;“青柳彬光”根本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们根据喜欢的推理小说拼凑来的,使用时间只比代号短。

在过去十四年间,青柳彬光只在少数几个成员面前露面。琴酒就是那少数成员之一,他们多次配合,完成各种任务。

哪怕养条狗十四年,都可以相处出十足的默契,琴酒没有什么感情,更不在意所谓的伙伴情,但对能力在线的青柳彬光,他并不排斥和他来往。

可在三个月前,情况急转直下。

五月底,青柳彬光在匡提科过完他二十四岁生日,琴酒突然发现,对方精神方面出了无法忽视的严重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他,可能疯了。

“……到那时,我将亲手清理掉他。”

琴酒语气冷漠。组织不会容忍精神出现严重缺陷的成员,过去三个月再加上未来三个月,总共给他半年时间调整,已经是特殊的优待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几秒后,贝尔摩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父亲那边怎么说?”

“他的原话是——随你处置。”

这对父子私下如何相处,他暂且不知,但在组织其他人面前,青柳彬光对对方永远只喊代号,琴酒从没听过他喊过父亲。

这不是他们故意隐藏父子关系或他大龄中二病,而是因为他们感情一般。

如果给青柳彬光一个机会,他不介意手动加入孤儿院;他父亲更不在意黑发人送黑发人,哪怕要亲手送,都不会眨一下眼。

贝尔摩德声音里笑意更深:“果然是个冷酷的男人,即使对仅剩的孩子,也毫无温情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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