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老父亲孙舒来,孙彦昌为人更硬派果决,还算是块做家主的料。

在他看来,孙家与济春堂的纷争,早已不是杏林医者间的角逐,甚至不再是简单的俗世之争,所以汴城府那边只会和稀泥,等着看长春派的反应。

于是孙彦昌也没在报官上瞎忙活,而是暗中让留守老根山的次子孙景盛,去调查济春堂那半边的动静,按他的推断,日后在这老根山上,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孙府这些事,谢自然也只是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并未怎么插嘴,等聊完了正事,大家又随口扯了些闲话。

听孙舒来说,由于孙彦文请辞了象山书院的差事,薛谙便主动请命,要去那边代课一段时间,直到他们请到新的教习,所以一大早人就出门了。

呵,难怪一天没见着那老妮子。

众人小聚过后,谢自然便继续回房看书了,直到在屋里用过了晚饭,薛谙才风尘仆仆地从象山回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谢先生,我在象山南麓看了几间好宅子,已经垫了租金,你与计姐姐随我过去同住?”

不论薛谙性子如何跳脱,她终究已经是七旬老妪了,经不起每日在象山和孙府间来回折腾,所以才在象山上看好了暂住的宅院。

象山位于汴城西郊,和其他近郊的山山水水一样,有不少地方被商贾圈了出来,做成了类似农家乐的地方,供汴城的一些富人赏玩。

“孙家人虽然礼数周到,但东厢这边毕竟住着十来口人,计姐姐每日窝在房里,连个练剑喘气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今日我一看到有三四间宅院挨着,便一口气盘了下来。”

谢自然一听说练剑,这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想想每日窝在房里看书总是不美,那象山漫山茶田,每日在院里喝喝茶,翻翻书,耍耍剑,的确要自在些。

于是他也不再推诿,直接应了下来,第二日天一亮,三人便结伴去往象山。

辞行时,孙舒来倒也没有挽留,本就是小事,犯不着磨叽,他嘴上还乐呵说道,等忙完这一阵,便同去象山小住。

倒是孙彦昌听说他们要走,提了个请求出来,要他们三个走得显眼一些,让济春堂以为,孙家沦为了弃子。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先是踩着计履霜的飞剑离开了汴城,然后才偷偷摸回了象山。

日升日落,谢自然倒是难得过了几天悠闲忘我的生活。

这象山上的小院,外看质朴,内里雅致,出了篱笆院子,远处的山坡下便是一片茶田,顺着脚下的石子路往左去,走不了多久就能到象山书院,往右拐,则是薛谙与计履霜的宅子,中间各有一片小竹林隔着。

这些天里,谢自然大多在院落里看书,无论是计履霜给的《青崖问玄录》,还是从郑知古那里得来的几本古籍,他都有一一细读。

这一日,谢自然正卧在一张躺椅上,手里则握着一本《阵法元会》。

这书他最近花的时间最多,如今也总算摸清了一些门道,尤其是书中详解的两门阵法,他更是揣摩了很久。

这其中一门阵法,名叫《小聚灵阵》,按《阵法元会》上说,此阵在各宗各派都是抢手货,属于烂大街却简单实用的类型,那些低阶弟子种植灵田灵谷,大都会布置一番。

谢自然盯上它,只是因为这是《阵法元会》里唯一的一门聚灵法阵,无奈得很。

另一门让谢自然看上的阵法,则名为《丹鼎壁刻》,是一门融于道家丹鼎之中,用来提升炼丹效率的法阵。

谢自然青眼于它,倒不是为了要炼制一口丹鼎出来,只是隐隐觉得这《丹鼎壁刻》和《小聚灵阵》有异曲同工之处,所以才揣摩上了。

在他眼里,如果把熔炼的药石看作山川灵脉,把炽热的丹鼎看作天地铜炉,那这《丹鼎壁刻》又何尝不是一门聚灵阵法?

前身坐山修行,对于阵法禁制一道只是略有涉猎,不过术法是死的,道理是活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为了避雷,搞出那《小须弥阵》来。

谢自然这些天,一直在尝试将两门法阵结合起来,每日稍一钻研,便一下入了迷,再回过神来,天色都已经黑了。

值得庆幸的是,一门别出心裁的聚灵法阵,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雏形。

院落里,谢自然从躺椅上起来,然后来到石案前,将一张宣纸铺开。

他提笔静立,心中默了半天,最后只是写下了《小铜炉阵》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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