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上来诉苦的人,就是孙米。

孙米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家被邢地主强夺的土地三亩,两只下蛋的老母鸡,还有一条小黑狗。

钱秀才坐得笔直,提起笔来,一字不落的写下。

很快,就有人把孙米说的东西找了出来,小黑狗已经养成了大黑狗,看到曾经的主人,依旧认得,亲昵地摇着尾巴凑上前,在孙米身边呜呜呜的叫着。

李定国提了一把椅子,在边上看着,同时也在人群里搜索着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邢家庄的庄民们确认来的真是义军,还给米粮后,立刻就会把家里的人带了过来。

可是,李定国看了一圈下来,完全没一个中意的。

精壮他倒是数了一下,竟有两百多!

这次,便宜爹李鸿基可以说是吃了一个大饱。

此刻天光亮起,大锅内熬煮的米肉已经带着浓郁诱人的香气。

李定国看着额头上已经冒出虚汗的钱秀才,立刻让人去盛来了一碗米肉粥,挥手道:“大家先喝粥,吃完后,再继续。”

同时,他也没忘记守在外边山包上那个义军,吩咐让人给他送了一只猪腿过去,但是严肃地吩咐了一遍:“眼下并非是享受的时候,告诉那兄弟,他的责任很重,我们的安危都在他身上,万不可饮酒,以免误事。”

“少爷放心,您的话,我一个字不差的转告。”

看着那人离去之后,李定国也微微一笑,端起一碗米肉粥来,大口大口地干了起来。

“那人真是你父亲?”钱秀才的声音入耳,李定国转头看去,正迎上钱秀才一双眯起来的眼睛,这种眼神,正在考量着自己。

“我是他认的养子。”

钱秀才露出恍然:“难怪,这么说,你出自于书香门第?”

李定国咧嘴一笑:“贱民一个。”

钱秀才很意外:“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有如此气度,也是不寻常,你叫什么名字?”

“李定国。”

钱秀才听到这三个字,目中流露出讶然,喃喃自语了一句“定国。”

“老先生,我还以为难以将你请来。”李定国玩笑道。

钱秀才道:“你们杀人如庄的时候动静很大,我早就醒了,正躺在床上,等着引颈就戮呢。”

“结果,听到你们喊话,我以为你们是要把庄人诓骗引诱出门,好聚而杀之,结果发现老夫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先生临危不惧,气度更是非凡。”李定国竖起大拇指。

“唉——”钱秀才叹了一口气:“李公子,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实不相瞒,正想听先生高论。”

钱秀才愣了一下,随后大笑一声,仰头把米肉粥干完,这才摸了一下嘴:“老夫只不过是一个落第秀才罢了,能有什么高论?”

“我想请先生做我的教师,教我识文断字,做人道理。”李定国放下碗来,认真的看着钱秀才:“不仅只是我,还有如我这般在这乱世中浮萍飘零一样的人。”

钱秀才当场失了颜色:“李……李公子此言当真?”

李定国转头对着身边的义军道:“取茶来,我要为恩师奉茶!”

“定国,你疯了吧?”正端着加了肉大海碗的李过嚷了一声,抬脚就朝着钱秀才踢了过去:“你这老杂毛,见我弟年幼好骗是吧,我他么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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