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刚至,明亮的秋月便挂在清爽的夜空,丝丝白光泛着淡淡地冷。

邵空停在了一个院门前,抬起头,望着门匾,四个字,他只认识一个“正”字,但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小子说得正蒙书院了。

当然不是因为他认识这个“正”字,而是因为整个村子所有的门头上,只有这一家挂匾题字。

他既怕陈开戏弄他,但也不愿意放弃这个看似荒谬的机会,所以他选择晚上来,探一探虚实,就算那小子戏弄他,没人知道,他也不丢人。

左右看了看,邵空走到院门右边,齐他脖子高的青石围墙,垒的一丝不苟,翻过围墙,是一个空旷的院子,靠门的一边,几颗歪歪扭扭的数,树下零散地摆着几个石凳。

对着门的一边左右各一间大房,邵空透过木窗格子都看了一遍。

一间里放了三张八仙桌,分别有长凳倒放在桌上;另一间摆了几排方方正正的小桌子,每个桌子上倒放着同样方方正正的凳子,虽然光线很暗,邵空还是从清新的刨花味儿中判断出了这是新作不久的家具。

两间房子中间是通往后院的门,轻轻推了一下,发现门从里边杠着,有微弱灯光透过门缝来。

邵空从身上摸出一个细小的铁丝,穿过门缝。门杠悄无声息地滑向一边,先轻轻推开一点,然后双手托住一扇门,轻轻地,继续推开,手段温柔,所以木门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表达不满。

穿过中门。是一个小一点的后院,再往里边,是几间小房子,其中一间,亮着灯光。

邵空轻轻走到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户能够看到,房子里是一排排的书,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个身影伏在在房间一角的书案写着什么。

邵空又看了看剩下的房子,总共四间,一间和亮灯的一样,放满了书;一间小厅;一间卧房;一间厨房。

回到院子,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邵空起身,关好中门,将门杠别回原位,然后翻出院子。

“邦邦邦,邦邦邦…”正在作文的张老头听到敲门声,停下笔,去开门。

“你是?”

听到张老头问话,邵空鞠了个躬,“先生,我是村头吴家的外甥,西边拐子头村的,听说您这书院免费教学生?”

“不错,你想入书院学习?叫什么名字?”

“小子邵空,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弟弟妹妹们来念书?”

“可以,”老夫子沉吟道,“不过后山这么远,山路难行,恐怕来去不便!”拐子头村在西边,要翻越一座小山。

“不怕,我还有个舅舅在城里住,晚上可以去他那里暂住”

“如此也好,但需告知你家大人,一旦进入正蒙书院,不可轻易退学,至少要学到束发之龄,束发之后,方可走出书院,一展所学,功名利禄皆由自己。如果没问题,明早便可带你弟弟妹妹过来。”

张老头最近忙于招生大计,有人送上门来,他自然高兴。

“这…可是我们村,十一二岁便得跟着父母干活了。”邵空想要将这奇怪的书院弄的清楚些,不然如何放心。

“学问浩如烟海,穷其一生也难以参透,靠着年幼的三五年时间,又能学得什么?不过,书院也有规定,掌握一定的学问且年过十二,便会进入半工半学的状态,上午在书院学习,下午去雇主家里帮工,每个月会有一两银子的工钱,按月发放,总比下苦力要强,另外学院每天管三顿饭,两干一稀,考评得优者,还有奖学金…”

邵空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刚开始他觉得那老夫子是一个让人景仰的名士高人,后来他又觉得那老夫子像城东卖瓜的王大妈。

照他所说,他的书院就像邵空偷吃过的,那王大妈卖的瓜,真的是又大又甜!可王大妈那瓜,得要钱买呢,被偷上一个,在那里大骂了三天,老夫子这个瓜,白送?

管吃喝,教学问,给工做,发银子,这哪是书院,这怕是那茶楼瞎眼说书先生说的神仙福地吧?

邵空回到破庙,自己的“弟弟妹妹”都在,有几个机灵的,看出老大情绪不太对,问了两句,他都搪塞过去。

一夜辗转反侧。

凌晨时分,心中尽管疑惑仍多,邵空还是决定带着一帮弟弟妹妹们再次来到书院。

门还没开,一帮人在清冷的秋风中等待着。

邵空想起那小子来,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却说不上门道了,算了,不想了。

眼看天气变凉,今年的冬天应该很冷,他知道冷的时候,总会感觉更饿一些,越饿的时候,人也越感觉到更冷,如果找不到出路,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中,可能又有人熬不过这个冬天。

小四打了个喷嚏,缩缩脖子,忍不住开口:“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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