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辞骑在树杈上,将夙沙云深之言仔仔细细回想几遍,发现数处疑点。
其一,修真者不是善男信女,凡人可借夺舍而拥有灵根,为何在修真界很少有人提及?
其二,凡人纵使武技超群,于修真者而言同样形若蝼蚁,何以夙沙秋鸿却对云魄多番宽恕?
其三,云魄之死若跟夙沙世家无关,便是他人嫁祸之计,此计对夙沙世家俨然无用。全天下恐怕只有自己在意恩公生死,那麽嫁祸者就是冲自己来的。
到底是何人从中作梗?燕辞甚觉疑惑。
暗想夙沙云魄应该死于坠崖不久,那时自己尚未拜入同尘苑,倘若未能走出枯雾森林,嫁祸就是多此一举。
除非那人料定自己能拜入同尘苑,如此一来,燕辞才有机会为夙沙云魄复仇,有望对夙沙世家构成威胁。
难道是同尘苑中人?化婴修士精通推演之术,能未卜先知也不奇怪。
燕辞暗自摇摇头,感觉实在过于高估自己了。
思来想去,最终只能确认一件事,家门遭劫之迷、侠客身死之迷,甚至拜师同尘苑,一切一切都跟洛音珠有关。
如今重中之重,必然是要突破至融合期先解开此珠谜团。
起风了,落月湖粼粼波浪,在夕阳的余辉下轻轻跳跃。
燕辞懒洋洋回到居住的小院,发觉有两人正在等候,不是客人,是主人。
摇船的六伯和夙沙清影不苟言笑的站在廊下,见燕辞回来,六伯笑吟吟道:“燕师侄这几日玩的可尽兴?”
燕辞心中嘀咕:“莫非今日之事被他们知晓了?老子来个打死不认帐,只说是送遗物来着。”
他不卑不亢执了一礼,恭声道:“多谢师伯关心,在下玩得开心极了。”
六伯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老夫琐事繁多,有招呼不周之处,师侄担待,担待。”
燕辞受宠若惊,道:“在下叨扰数日已甚不安,师伯此言可折煞小人了。”
六伯辞色温和,笑道:“师侄拘礼了,可否到师侄居处坐坐?”
燕辞尴尬不已,自嘲道:“在下礼数欠周,却让师伯师姐见笑。”
引二人进入房中,依次坐定,燕辞奉上一盏灵茶道:“借花献佛,师伯请用茶。”
夙沙清影叹道:“尽是繁文缛节,两位也不嫌辛苦!”
六伯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问道:“听说师侄乃是青冥仙子高徒,可是当真?”
燕辞回道:“正是忝居师尊门下修行。”
六伯抚掌笑道:“青冥仙子惊才绝艳,老夫闻名已久,只恨缘悭一面。师侄有名师指点,可谓前途无量。”
燕辞道:“师尊不嫌在下资质驽钝,收入门墙清修,弟子每每想起,无不感激涕零。夙沙世家威名远扬,师尊多次提及欲前来拜会哩。”
六伯大喜笑道:“哦,竟有此事,何敢劳青冥仙子屈己相待!”
燕辞神色恭敬,腹中却道:“家师骄傲的很,就你也想要她拜见,做春秋大梦呢?”
两人把夙沙清影撂在一旁促膝长谈,燕辞不时捧上几句,那六伯顿生知音之感。
燕辞寻机问道:“六伯百忙中抽隙驾临此处,但有吩咐,在下唯命是从。”
六伯深深看了燕辞一眼,笑道:“近日事忙,也未安排弟子陪伴师侄,故而前来看看居处可缺物事。”
燕辞感激道:“此间住所相比同尘苑可舒适多了。”
六伯道:“舒适就好,听说师侄在落月湖外交了几位好友,真是可喜可贺。”
燕辞闻言笑道:“六伯果然消息灵通,今日还有位叫夙沙云深的汉子颇有孟尝之风,居然邀在下捕鱼为食。”
六伯笑道:“可笑,这小子不知我等修真之人早已辟谷了吧。不过后日寿宴师侄可得多饮几杯。”
燕辞笑道:“灵酒一物,小侄从不嫌多。”
六伯长身而起,笑道:“老夫亦然。”当下携着夙沙清影告辞离去。
燕辞自语道:“老狐狸,原来他便是夙沙秋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非看在你对云魄大哥曾有顾护之情,我还得多骂你几句。”
暮色四合,燕辞关门关窗准备休息。小院对面,那皇甫氏女子的房中已燃起灯烛,不知如何熬此孤夜。
可惜此地并非解决私人恩怨的所在,否则燕辞倒不介意收拾一下那美貌小妞。
“小狐狸,满肚子的虚情假意。”六伯有些愤怒道:“今后离这小子越远越好。”
夙沙清影叹道:“当日我邀他前来观礼时,他可假装得难以分辨。”
六伯道:“若非青冥刚刚进阶空冥期,老夫早就将他拎过来行刑逼供了。”
夙沙清影吃惊道:“青冥师叔进阶空冥期了?”
六伯郁闷道:“不错,刚刚收到的消息,要不然老夫也不用对那小狐狸这般客气。”
夙沙清影愕然了半晌,道:“既然他已经承认了,是否要把云深大哥唤来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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