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社稷初定期间,普天民心归附,歌舞尤酣。
庙堂里,德厚流光之士功成身退,追索古贤遗迹,往投于深山野墺寻仙问道、著书立说。
世间文人墨客、贩夫走卒纷纷效仿,遁世隐居的炼丹修行之风渐趋鼎盛。
数历山巅,日影斜坠。
燕辞破衣烂衫沐浴在残照里,像是位怀揣梦想的小乞丐。
他青涩的脸庞染满了漂泊的风霜,但凝望脚下那座苍莽森林时,黑眸里却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燕辞辗转三年,是为了寻人,寻找位不知名姓的人。
他听说那人落足的地方藏迹在某座森林深处,那里是仙人云集之所,叫做同尘苑!
遥远的鹦哥城是燕辞的故乡,那里沿袭着一种预卜前途的风俗,抓周。
燕氏人丁兴旺,在鹦哥城是排得上号的望族,抓周的仪式自然不可从简,案上摆着印章、算盘、宝石、笔墨纸砚和道释儒三教经典等等,燕辞咧小嘴哧溜哧溜往前爬,莫名其妙抓到颗珠子就想往嘴里塞。
珠子宝气堂皇,不知是何人放置的,燕家老祖眯着老眼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丝毫玄机,终归清了清喉咙,摆出副博学的姿态道:“虚有其表,半文不值,权且当做玩物吧。”此后,燕辞颈下便挂上了枚吊坠,时不时拉出来显摆显摆,哄着小女孩一起玩耍。
经历十二载春秋,正逢年初一,燕辞脑海中无缘无故钻出来一段话,说:“此珠易招引灾祸,倘若某日遭逢不测,就去同尘苑投靠识珠者。”
话每天响三遍,听得人焦躁不安,思来想去,燕辞决定带着祸根离家出走。几经辗转,偶然从游方道士口中听说同尘苑隐迹在数历山之西的深林里,以枯雾森林隔断尘烟,并豢养妙音鸟巡视地界,禁止凡人靠近。
燕辞飘零近月,盘缠用尽,沦落成一位瘦骨嶙峋的小叫花,边拎着打狗棒端着破碗乞食,边打听数历山的座落地。
期间遭遇到泼皮恶棍无数,打狗棒已经换成了柄青铜短剑。泼皮害怕不要命的泼皮,恶棍害怕更狠辣的恶棍,这是他长期历练后的领悟。
奔波数载,燕辞登临数历山,蜷缩在草窠里酣睡一宿,耐心等候着信使降临。
天色破晓,晨光迤逦。
一只五彩莺儿独立树冠,阵阵清啼宛如拨开仙音。偏首望见生人,莺儿的吟唱声戛然而止,振翅飞掠,眨眼间消失在远方。燕辞牢记莺儿的落点,穿林而入。
森林中气候变幻迅速,数声雷鸣过后,雨声淅淅沥沥响了起来,雨水从繁密的枝梢叶隙中滚落,冰凉的气息四处回荡。
日升日落,燕辞以山林野果充饥,摸索着奔走十余日,视野豁然开朗,一座清气氤氲的平原跃入眼帘。
云霭袅娜,草木葳蕤,山间灵鹤翩跹,锦鸟翱翔。平原深处峦嶂起伏,群山累累层峰叠叠,五座插天高峰攀云而上,山体龟蛰龙盘,峭壁丹崖、流泉飞瀑随处可见。云端数座殿宇矗立,恍若神迹。
燕辞犹如置身梦中,喜不自胜地踏上这块福地洞天。
芳草滴翠,落英缤纷,行至九曲桥畔,桥下清溪潺潺,数群七彩鳞片、长不盈尺的鱼儿穿梭往来,白绸似的鱼尾拽起点点浪花。
桥那边头生绿角、似鹿似马的异兽埋首汲水。三五幼兽,长约数尺,在溪畔跌跌撞撞戏耍着,察觉生人毫不惧怕,还偏起脑袋用乌黑的大眼打量燕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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