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拉着冯纭娘的宽袖甩了好一阵儿的,纭娘见她这般的,也是拿她没办法,只拉着她的手,叫她在一侧坐了。

这会子人也是齐了,只听得外头帘子响动,便是进来了几个丫头的。

她们手上捧着茶水,偏头颔首的挑着珠帘进来,紧接着后头便又有丫头端了缤纷样式的果子点心跟着,见了主子姑娘们的,也是低眉屈膝的行礼,只将盘子在各几子上布下了。

冯绾娘偏头去瞧,也是端了盘莲子芙蓉糕下来,拿帕子轻轻垫了,叫丫头呈到水烟那头。

“姐姐难得来趟,我瞧今儿个小厨房的果子做的甚好,该是尝尝的。”语气还是那般的轻柔。

水烟轻挑眼皮,冷冷看了眼那盘点心,瞧做的栩栩如生的莲花模样,中间用了小颗饱满的莲子点缀,气味香甜,也是精致小巧。

她又抬眼去看冯绾娘,瞧她一如既往的柔和动人,不禁淡淡一哂,也是不好拒了的,便亲手接过,倒也没送入口中,只轻轻在几子上搁了。

“莲心清苦,就是用莲蓉精心裹了,也盖不住入口的涩,难为你的好意,我倒是吃不惯的,妹妹欢喜,便多吃些罢。”水烟轻启薄唇,吐字温和。

冯绾娘笑容滞了滞,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眉,这会子不明原由的,只敛了敛神色,轻压了压头。

旁人也是有些不明水烟的意的,只当她是金贵人家的姑娘,吃不得苦了。

“也是疏忽了,下回定先问了妹妹的喜好的。”冯纭娘轻看了水烟一眼,只微微笑了笑,命丫头将她那头的芙蓉糕撤了。

“不必的,只我嘴挑了,叫纭姐姐烦恼了。”水烟接话道。

冯纭娘抿了唇角,偏过眼儿去看一侧的冯绾娘,见她低垂着眼眸的,也是微微蹙眉。

又看了两旁站着的丫头,只将她们遣了出去。

眼瞧着丫头们出去,屋里也是缄默了好一阵儿的。

下头的冯绘娘长手去拿了只蜜橘,葱指微微翘着,轻轻剥了一半,送入口中,也是见众人不语的,便是看了炕上的冯纭娘一眼,压低声儿笑着,又打横眼儿去看冯绾娘。

懒懒垂了垂眼皮,语气不咸不淡的:“也是稀奇呢,咱们的绾妹妹是响了名儿的孝敬,从前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大的面子的,论谁去请也不来的。”

这话儿一出,倒是有人接了茬儿。

“可不是,想是沈家妹妹来了,才给了脸儿出来的,我们这些子表姊妹可比不上呢。”旁侧的冯纯娘冷冷笑了笑,轻瞥了一眼儿沈水烟,又转而向绘娘那头扑了扑。

绘娘笑眼瞧了纯娘,冷冷一哼,又去看冯绾娘的神色,见她依旧低垂个脸儿,低眉顺眼的,心中便恼了,剜了她一眼。

这会子见屋里气氛是个不好的,炕上的冯纭娘端着茶盏,轻轻呷了一口,璞玉般的面庞上添了几分讥诮,也是轻撩眼皮,饶有兴致的往下头看了。

见水烟捧着个手炉,面上不显,这才清了清嗓,撇了茶盏,浮了满脸的笑:“说些子什么话?横竖都是表姊妹的,也不特亲着谁些的,话头到了你们嘴里怎的就变味了?”

下头绘娘听了,也是坐的端正了些,且晓得纭娘的话意,只轻巧的打了自个儿的嘴儿:“大姐姐说的是,是我的眼见儿窄了,该是掌嘴儿的!城里来的妹妹,横竖比我们金贵些的,只当是绾妹妹攀了这金枝儿,瞧不上咱们了。”

“嗳呦,这话儿说的,虽这般的,攀了高枝儿,也终不是自个儿的命,就算是脱了层皮去,挤破了头,骨子里的腌臜气儿便还是洗不去了,只恨不是富贵人家肚里爬出来的呢。”

纯娘嗤笑了声儿,继续接了绘娘的话茬儿,语气阴阳着,漫不经心的抚了扶手上的金镶玉镯子,白了冯绾娘一眼。

这话儿倒实在入不了耳了,冯绾娘只一惯忍着,哪晓得这些子人竟指着鼻子欺了,她自不再去装乖顺忍耐了。

这会儿她轻轻抬眼,斜睨了几人,平了嘴角,看不出一点神色的,只淡淡道:“哪户人家还没个穷酸亲戚的?沈姐姐倒没嫌什么,纯姐姐却说我骨子里腌臜,自个儿又好到哪去了?不过是一家子的,嘴上怎的就不饶人了,连自个儿人都不放过了。”

正说着,纯娘便是被噎住了。

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见着冯绾娘这般的,便是狠狠拍了案子,茶盏中的水溅得四处皆是的。

冯绘娘见她这般,也是将手轻搭在她肩上,同她使了个眼色。

纯娘见姐姐这般的,也是瞬时平了心气儿,心中的怒火生生浇去了一半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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