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公主绝不能嫁到辽丹!”
不分日夜地连续赶路,使他的脸苍白到了极点。
肩膀处的伤口再一次地裂开,在推开殿门的那一瞬间,他身子往前一倾,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
“进儿?你是何时回来的?”
李亶有些不满——他有军务在身,擅自回京,可是大罪!
“陛下!”他吃力地开口,“臣可以带兵死守,绝不会让辽丹犯邺朝土地分毫!”
天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下跪伏在地的男子,一如当年认他作义父一般义不容辞,只是今日却为的是自己的女儿。
他不经觉得可笑。
退散了宫人和大臣,李亶微微阖眼,睥睨着下方那个年轻人,“进儿,为父本以为这些年你已经很稳重了,所以才将这些军机重事交付给你,可如今——你是真的让为父失望啊。”
听出天子话中的怒意,李尘进攥紧拳头实在是为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跪下来,“公主是一国体面,若今日因小小营州便要将公主送到他国,来日陛下一统中原之时岂更是非难上加难!”
听了这话,李亶沉默许久,“进儿,你屡次犯上,这番作为,是为了邺朝,还是为了她!”
李尘进思绪瞬间抽离,他瞬间抬头看向天子手指的方向。
那个一身水蓝色华服的女子,正站在屏风后肩膀一耸一耸地啜泣着。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陛下......臣,自然是为了邺朝......当然,也能避免公主遭受北境苦寒......”
“是吗?”
听到这声反问,李尘进心中再次一沉,那个鬼魅般的低笑好像当年的那张惨白的脸,在他耳边缓缓诉说。
“哈哈......公主出嫁,已是定局。辽丹愿将营平二州作为聘礼拱手奉上,指定要娶云窈,为父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我们邺朝将士明明可以靠一刀一枪搏出来的功名与疆土,怎能让一个女人去献身!”
“进儿!”
忽然提起来的音调,使他意识到自己再次失礼。
“中原不光只有北境一场仗要打,”天子从桌案上丢下一本砸在他身上,“你自己看看,狼烟四起,战火燎原,你有多少粮草、多少军饷可以挥霍?!”
是啊。
能用一个女人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还要用人命抵上去?
“义父......我们不是同十万大山那边......”
“这场仗,未来一定是会打回来的,”李亶扬声打断他,眼中的狠厉表明了警告的意味,“只是不是现在,等到云窈嫁过去,可以想办法找一些耶律德谨的弱点,想办法托人带回来。”
“呵,原以为这辽丹新上任的可汗只是个马背上的兵鲁子,没想到,他同先太子在北境的这一局棋,耍得这样好啊。”
“只是义父,若这耶律德谨真如他承诺的那样将营平二州作为聘礼奉上,他又是何必呢?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疆土,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亶没有说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在那位辽丹新可汗提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也是拒绝。
这个好处太大了,大到以至于对方一无所得。
总不能真是对一个中原公主的芳名一见倾心?
只是,李亶没有时间了。
他如今想尽办法拖住黎芊音与李鹤飖二人,可眼见着棋局已有崩裂之势,他实在着急。
就算是前面是个大坑,但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这个皇位坐得名副其实,他不能跳也还是跳了。
“义父!臣请求义父准许臣驻守北境、夺回营平二州!”
白衣将军的前额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喑哑。
“不必再说了,”李亶起身,理了理身上金龙绣样的龙袍,“邺朝第一大将军送嫁,也能为公主壮壮娘家人的气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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