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芊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了上去。

“此乃平州城防图——还望可汗替我报仇!”

耶律德谨望着那张城防图,却没有接过来。

他的确心动,若有了这城防图,破城指日可待。

而在太后和他之间摇摆不定的那些大臣们,也能给他们一个交代。

只是,中原人向来诡诈狡猾,此番坐享其成的便宜,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占到的。

想到这,他站起来,从一旁的墙上拿起了一把镔铁弯刀,假意擦拭着。

“黎姑娘好心计,先不谈你这城防图是真是假,单说你一女子孤立无援,同你合作倒不如与那中原皇帝交易,帮他一举端了平州,至少他还承诺割让给我幽云十六州。”

果然,李亶勾结外族,只为将平州拔草除根,给诸侯列国杀鸡儆猴。

“可汗说笑了,若可汗真信了那李亶的话,如今也不必同我在这多费口舌。”

她没有跪着同人说话的习惯,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十六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于中原而言,不仅是道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也是中原蓄兵养马的重地——李亶野心勃勃,怎会将如此要地拱手让人?不过是想看鹬蚌相争罢了。”

黎芊音抖了抖手中的图纸,继续说:

“不过可汗所言不虚,说实话,这城防图是从那横海军节度判官吕兖手中所得,我也难保真假——若是可汗信得过我,今夜丑时,给我二十强兵,一试便知。”

耶律德谨将那弯刀一合,嵌入鞘中。

二人对视良久,最终,那个如猛虎猎鹰般的男人低笑一声:

“来人,给黎小姐找一处安静的营帐住下,黎小姐千金贵体,定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黎芊音长睫低垂,掩去眼中的喜色,唇角一勾:

“哦对,可汗既愿坦诚相待,那芊音不妨也向可汗透个底——”

她伸出左手,一只纯白的小蛇从她的袖口蜿蜒爬出,缠在她的指尖,吐着蛇信子。

“我也并非孤立无援,我背后的,是整个苗疆。”

夜半。

“平州共东南西北四门,辽丹军驻扎在东门朝向,守卫最为严格;西门外是邺朝军队,这里的守卫每半个时辰换一次,也是严加看守。”

“如此看来,唯有南北两处可行。只是我前两日进了平州在暗中查访中发现,南门由邺朝先太子李鹤飖亲自把守,而北门虽守卫最为松懈,却外有毒蔓遍布城墙、内有机关要术,实难突破。”

“可汗,您觉得呢?”

黎芊音布好沙盘,看向耶律德谨,反问道。

“黎姑娘身负重伤,在平州躺了短短一日就了解到这么多,的确不容小觑。”

“呵,”她轻挑眉梢,眼角带了几分傲气,手指点了点北门的位置,“刚才说了,北门守卫最为松懈,我们就去北门。”

旁边带头的一个将士立刻反驳回去,语气不善:

“果然中原婆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刚刚还说那北门机关难以突破,你这是想让我们弟兄给你打头祭,替你送死?”

“既是你们可汗叫我做主,那便听我的,平州内小城不过五座,打下哪座不是打?”

她一手抹平了沙盘上的所有标记,冷笑道:

“可汗大人,既然您的将士们并不服我,那就作罢,这城防图就当送您了,是真是假,您自己探去——我去找邺朝的副将做做生意,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加官进爵的好机会。”

说完便扭头就朝营外走去。

“黎姑娘。”

话音刚落便有五六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怎么,可汗还有事?”

她垂眼看着那几把闪着寒光的刀,语气更凛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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