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中,驸马徐德言已在厅中相候。见爱妻神情索然,便猜着三分因由,当即上前握住乐昌公主双手,问道:“可是皇上不肯听从你的建言?”神情关怀备至。

乐昌公主面带苦笑,神情落寞:“岂止是不肯听从?竟连我说话的余地也没有!”

她挽着夫婿手臂,相与步入内室,同时娓娓将陛见的本末说与夫婿知道。

徐德言听罢,摇头太息:“如此说来,局势竟已是无可挽救!那韩擒虎、贺若弼进驻庐州、广陵多年,迟迟不敢渡江,乃是因为隋室在北方受制于突厥,无暇南进。每逢我国秋收,他即遣兵劫掠,乃是废我农时,欲使我国仓无积储。如今突厥可汗新丧,内部动 乱,已不足以牵制北朝。而我国,也已是兵无粮饷,马无秣草。依我看,不出数月,那韩擒虎便要渡江南进啦!”他长声喟叹:“到那时,国破家亡,你我不免离散,该当如何是好?”

乐昌公主垂泪道:“亡国妾妇,只有充入掖庭一途。如若果然,你我将再无相见之日。”说到此处,仰头望着夫婿,泪如雨下:“充入掖庭!难道我陈乐昌竟能容那起北狄豪强侵犯?自是有死而已!”

徐德言心痛难言,将爱妻搂入怀中,颤声说道:“你若寻死,我又岂能独活?然而公主千金之躯,怎可轻易言死?”他款款捧起爱妻螓首,轻轻为她拭泪,同时细细端详爱妻面容:“我幼得家传,粗通鉴人之术,却知你我均非夭折之相,情势或许竟有转机?”

乐昌公主哽咽道:“家国气数如此,怎能再有转机?”

徐德言道:“我所谓转机,并非家国气数,而是你我夫妻的聚散离合。”他深深注视爱妻,缓缓说道:“你眉长入鬓,高平舒秀,主聪明喜乐;你眼形修长,睛如点漆,主一生近贵;你眼神清朗,藏而不露,主福寿绵延。你我这十年气运,尽在眉眼印堂之间。你眉眼毫无夭折破格征兆,怎可轻言就死?”

乐昌公主道:“你说这十年气运,尽在眉眼印堂之间,却只赞我眉眼,不说印堂,可是劫难竟在印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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