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一下手吧?”

“不洗。”

钟应拒绝,却被君不意握住了手腕,碰到了盆中之水,让他意外的是,水是温的。

“我用灵力温了一下水。”君不意回答。

真是娇气,洗一把手还要温水,钟应想,这次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也格外的令人舒心。

“指甲的淤泥也洗干净。”

钟应又想:规矩也忒多。

钟应才洗完,面前又多了一块雪白的手巾。

“擦一擦。”君不意半阖眼睑,浓密曲长的睫毛下,眼中落了点点星光。

钟应迟疑接过,胡乱擦了两下,擦去手上的水珠子后,面前又多了一双薄如蝉翼的天蚕丝手套。

“戴着这个干活吧。”君不意抿唇。

“你……”钟应梗住。

“天蚕丝水火不侵,这样便不会划破手指,也不会觉得冷了。”

“……”

“我去清理院子,你打扫的时候,可以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吗?”君不意歪了歪头。

“……”

“多谢。”

君不意端着水盆出门,钟应握着雪白柔软的手套,觉得手指头都烫到了。

“等等……”谁要帮你打扫啊!

然而君不意已经消失在了门槛。

钟应没有叫住人,也没提高音量,而是揉了揉鼻子,觉得今天一整天跟撞了邪似得。

钟应将卧房清理出来时,房间内基本就剩下一张床,一张桌,一张凳子了。他犹豫了一下,认命的去君不意房间时,窗棂被敲了两声。

君不意站在窗外,戴着跟钟应一模一样的手套,手臂撑着窗框,询问:“你想在院子里种上什么花木?”

钟应不明所以:“随便。”

“紫藤萝可以吗?”君不意又问。

钟应从脑海里搜了一下,居然没记起来紫藤萝到底是什么花,想着君不意擅琴棋书画,又擅长种花养草,品味应该不会太低,便胡乱点了点头。

征求钟应同意后,君不意又去忙了,钟应推开君不意房间的门时,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君不意刚刚的模样。

跟着钟应忙乎这么久,他衣袍依旧一尘不染。

可是刚刚的君不意衣袖似乎沾上了黑点和水滴,柔顺贴合衣裳的墨发也有点儿凌乱,一缕发丝甚至沾到了唇角……

想必他是真的尽力了。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在院中洒下最后一抹余温。

钟应踏出屋子,累的直接往台阶上一坐,懒的想会不会弄脏衣服这件事了,手撑着下颌,往院子中看去。

下一刻,眼睛睁大,下巴直接从掌心滑下,钟应惊讶的望着院落。

院中原本的枯树杂草通通被清理了,连树根都没留下,土壤中生着细嫩的幼苗,似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长出来的。

而君不意站在墙角下,俯身去看那灰白瓷缸,白裳乌发仿佛同这青墙旧瓦融为一幅清淡的水墨画。

“钟应。”君不意回头。

“怎么?”

“我们在瓷缸里,养几尾鱼吧?”

钟应默了默:“我不会养鱼。”实际上,他养什么死什么,也就他娘亲给他留下的一只兽宠皮糙肉厚,钟应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我会。”

敲定这件事之后,君不意指了指那几株幼苗,又道:“我已经将紫藤萝的种子催生了,但是我这几日不太舒服,暂时只能让它发芽……”

“你今日话有点儿多啊?”钟应打断他的话。

君不意委实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钟应还记得自己害得他滚了几十台阶,他没说一句抱怨的话。钟应幻境无理取闹,他也基本不回答。

钟应疑惑:“为什么要处处征求我的同意?”

简直莫名其妙啊!

君不意微怔,似乎被钟应问到了:“我们同住一间院子,我不该和你商量吗?”

需要商量的事太多了,便是君不意是个闷葫芦,也需要一件件去询问,更何况君不意并非闷葫芦,他仅仅只是冷淡了些罢。

因为正当年少,这份清冷便如风中的雪花,还未像日后一般,凝结成隆冬大雪。

大多时候都蛮不讲理,遇事基本自己蛮干,喜欢强硬命令别人的魔君彻底呆住了。钟应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是这么“温柔”、又合情合理的理由。

“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靠着墙壁的少年询问懒洋洋坐在木阶上的少年。

“什么?”

“能教我铺床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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