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原本种下的青枣树全部折了,乱七八糟的压着枯草地和半边屋子,干枯的落叶满院子都是,墙壁湿润的根部生了一层泛黄的苔藓,青石地板像是被什么东西撅了一番,凹凸不平,间缝长出杂草,焉了吧唧的迎风招展。

这些都是表面看到的,屋子里如何杂、乱、脏,钟应已经不敢想象了。

“……这院子以前是住了两只凶兽吗?”钟应忍不住开口。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原本歪歪扭扭挂在门上的“丙字叁号”牌匾便掉了,掀起一阵灰尘。

钟应:“……”

钟应赶紧后退,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君不意退的比钟应还快,轻飘飘落在了河畔的八角凉亭。

虽然钟应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但是钟应能感受他身上气息更冷清了些。

也对,钟应心想,自己好歹在凡世流浪了一年,之后在魔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什么苦头没吃过。

而身为重明皇最为宠爱的赤丹太子,君不意才是真正的娇生惯养,他怕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破房子吧?

更别说住了……

估摸着死对头比自己还不开心,钟应突然就心理平衡了。

利索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牌匾,钟应踏上了杂草丛生的泥土地,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惊喜的东西后,便推门而入。

房屋门锁坏了,推开的瞬间,一股子沉闷的灰尘味窜入鼻尖,钟应看到了缺了脚的桌子、四分五裂的花瓶和矮了一截的圆椅时,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叹了口气,钟应将卧房、书房的门窗一扇扇推开,有一扇窗棂被钉死了,钟应用蛮力在边框处砸了一拳,方才推开木窗。

木窗对着一面青墙,墙壁下摆着灰白色的大口瓷缸,大约是用来养鱼的,鱼缸边上是一排枯了的盆栽。

脚步声浅浅传来,钟应回头看了一眼,拍去了手上的尘土,抱着胸,嘲笑:“呦终于肯踩进来了。”

君不意显然不欲跟钟应吵,稍稍点头后,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一股清纯舒适的灵力自掌心散开,屋中的沉闷气味瞬间被净化,唯余淡淡花木清香。

钟应突然觉得,君不意还是有优点的。

至少这份净化能力,修真界只此一位。

“先来后到,这间房是我的了,你睡隔壁去。”一共两间卧房,这间好歹有张能睡的床榻,另外一间却被几株枯木压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塌了,钟应理所当然占据了好的一间。

君不意轻嗯一声,转身离开了。

钟应撸起袖子裤腿,用细绳扎起广袖衣摆,便从角落提出一个木盆,一个木桶去装水。

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水井上压着枯树,钟应搬开枯树时,君不意又从屋中走了出来。

“那间屋子……”清如山泉的声音响起,“有些乱。”

“这地方哪里不乱?哪里不脏?”说这句话时,钟应一劈手,将枯树削成两段,“莫非你想占我便宜?想换屋子?”

君不意沉吟片刻:“也对。”

君不意倒没真的提换屋子的事,而是走到了钟应身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提议:“要不要我帮忙?”

“你这么闲?”钟应百忙之中抬眸。

君不意默了默,淡淡询问:“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何止忙不过来,没个半月一月,这间院子别想住人。

“那么,我们一起干如何?”

钟应:“好!”

白得一个苦力,这个苦力还是不染红尘的君不意,不要白不要。

钟应毫不客气:“过来,帮我搬树。”

“嗯。”

君不意上前一步,认真瞧了一眼钟应衣袖裤腿一眼后,又退开,从储物袋中掏出金色细绳,将仙气飘飘的书院校服绑的像个粽子。

钟应瞧了眼,觉得他身上的结格外的眼熟,扎在君不意手臂上特别的不和谐,这才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手臂。

——跟自己撸袖子胡乱扎的结一模一样,丑成一块!

钟应:“你扎个结都要学我?”

君不意点了点头,白玉般干净无暇的手指头抚过细绳,回答:“是。”

“为什么?”

君不意一派从容,丝毫不觉得丢脸:“抱歉,我以前没扎过,更没打扫过,但是不把衣服扎起来的话,衣裳弄脏了估计很难清洗。”

哦……

钟应心想,君不意大概还不会自力更生洗衣服。

随后,钟应这位在扶风城长大的小少爷又想,那么君不意这个“废物”到底能帮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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