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咔咔转脖子,瞳孔皱缩,他发现黑暗中触碰自己脸颊的柔软的东西是吊灯上其中一具女尸的裙摆,距离近得能看到青灰小脚腐烂小洞里的白骨——“呕!”

谢星河扑到茶几旁呕吐,边呕边激动质问:“为什么是我!凭什么针对我!”

孟至和周华期对幸运值负数的小伙伴致以诚挚的同情,然后退到宋城河一家右边,而另一边则是赶过来的崔不忘两人。

孟至警惕地环顾四周:“周华期,饿骷来了没?”

周华期低语:“来了。饿骷的气息笼罩整个别墅,它好像无处不在,没办法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何念手机安装了灵压测仪软件,此时不停‘哔哔哔’,代表饿骷位置的红光覆盖了整个屏幕,连仪器都无法准确测出饿骷所在,可想而知它现在的力量有多强大。

崔不忘:“喂,那边的私营组织,你们不是说有办法解决凶邪?别瞎磨蹭了,趁现在时间没到赶紧行动。”

林克:“耐心点,等一等。”他看向吊灯和地板八具尸体,他们曾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莫名其妙被饿骷盯上、标记,然后在恐惧和无助当中凄惨死亡。

崔不忘忍不住问:“等什么?”

林克:“等他们开口说话。”

崔不忘:“谁?”

林克的目光始终落在地面的五具尸体身上,连带其他人不由自主跟着看向地面整整齐齐的一家五口,他们的头抵在一起围成圈,双脚向外,双眼紧闭、嘴巴被丝线缝住,皮肤仿佛因为失血过多而干枯发皱。

紧盯着,所有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地面的五具尸体,他们安静不动、没有丝毫威胁,因为死尸并不危险。

宋太太:“为什么看他们——”

话音未落,五具尸体猛地睁开眼,与此同时,吊灯上的三具尸体突然睁开眼,齐刷刷瞪着只有眼白的眼睛。五具尸体费力的张开嘴巴,沾满灰尘的丝线被拉扯到极致,嘴唇上的针孔也在拉扯中扩大,众人看到他们张开的黑洞洞的嘴巴,猛然爆发出可怕的尖叫。

吊灯炸裂,碎片四溅,厅内桌椅、摆饰、画作和白布,所有物品噼里啪啦摔倒、破碎,整个房子地动山摇,仿佛发生地震一样可怕,而尖叫逐渐高昂、锐利,变成了几乎震破耳膜的嚎叫。

“好痛!头好痛,耳朵里好痛——”

宋城河一家捂住耳朵,在尖利的音波攻击下痛苦不已。

宋城河难耐的捂住头颅,一个不察没保住断腿的小儿子宋彬彬,沙发底下突然伸出一只干枯焦黑的手臂猛地握住宋彬彬的脚踝,迅速拽下沙发低并拖行出众人包围圈。

“爸爸救我!妈妈!妈妈!!”

“彬彬——快救我儿子!快救他!”

“出现了!它要上楼!何念,你去楼梯口堵住它——”

情况很快就乱了,宋城河让太太照顾两个女儿,跳下沙发就要跑去救儿子,但被孟至和周华期两人拦下来并劝说:“宋先生,请你别轻举妄动。饿骷的目标是你们全家,你也包括在内,你儿子已经有人过去救,所以留在这里别过去添乱。”

孟至语气颇重,宋城河焦虑忧心,但见林克和崔不忘几人都冲上楼去救儿子才勉强同意留在原地。

林克和崔不忘同时冲到楼梯口相遇,后者不掩怒气的问:“这就是你说的能解决?”

林克皱眉:“别挡路,想吵架等结束后。”他边跑边回头冲楼下说:“谢星河,光棒扔过来。现在布置陷阱,十分钟后我引饿骷过来。”

“接住!”谢星河扔去光棒,见林克接住便指着莫名停止嚎叫的八具尸体问:“怎么处理他们?”

林克匆忙回:“不用管。他们无害。”说完便迅速跑上二楼,循着饿骷爬过的踪迹直接跑到三楼,身后崔不忘也紧跟上来,二人同时来到三楼小客厅处。

三楼小客厅的灯泡破了,没有亮光,窗户紧闭、窗帘拉了上去,除了光棒没有一丝光存在。

一片死寂中仅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崔不忘看过去,小客厅被拆过的钢琴、沙发、灯具和一扇扇隐在黑暗中的房间门。

那只凶邪和宋彬彬就也许就藏在其中一个房间里。

崔不忘尽量压住紧张的心情说:“林克,先合作吧。你帮我照明,我打前锋去开门。”他挽起袖子,露出扣在手腕的铜护腕。

那铜护腕过于精巧,林克不由多看两眼。

崔不忘挥了挥手腕说道:“知道暴雨梨花针吧?这是改良版,护腕夹层藏了108根浸过朱砂、细如牛毛的铜针,专门用来克制凶邪。”

民俗怪谈中的鬼怪害怕朱砂、铜器等物并非空穴来风,也许是朱砂和铜器中含有某种能够克制它们的物质。因此,绝大多数不可名状之物都害怕朱砂、铜器等物。

林克搓了搓手指,咽下那一点点眼馋,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他不混这行,捞一票就跑的人用不着羡慕别人精美的武器。

“光棒免费借你使用,但不用你独自打前锋。再说一人一间更快,你不是带了手机?用手机照明也可以。”林克上前跨两步,朝房间走去。

崔不忘意味不明的说:“你怕我抢分成?”

林克停在第一间房门口,闻言冲崔不忘冷笑了一下,猛然抬腿踹开房门。‘砰’地巨响,灰尘震动、房门险些倒下,光棒照亮不大的房间,里面空无一物。

他迅速进去检查一番,没发现异常便立刻出来,赶往下一间房。

三楼总共也就五间房,眼看林克快检查到第三间房了,崔不忘顾不得什么,赶紧进第四间房。

房间里铺满白布,用手机照明时只能照亮半米内的范围,而当崔不忘掀开手边的白布见到底下盖着的人头时狠狠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石膏。

他连连掀开白布,面前赫然是杂乱分布的石膏像,半身、全身、只有肩膀到头部的,大概十来个惟妙惟肖的石膏像。

它们在森冷的灯光中凝视崔不忘,目光仿佛活人一般,透着股阴冷的气息。

“艹。”

崔不忘低骂壮胆,快步越过这篇石膏像,来到一个靠在窗边的大木柜。一把打开大木柜,尘封已久的腐木味道迎面而来,崔不忘被呛得咳嗽,而木柜里空空如也。

他正要退出房间,眼角余光却瞥见木柜右边有块白布遮盖的石膏像。崔不忘愣住,他记得刚才没有这个石膏像。

犹豫了一下,崔不忘谨慎向前,掀开白布,是个冰冷的石膏像。

“哈……吓死人了。”崔不忘松了口气,没发现石膏像的脸突然出现黑色的裂缝,石膏块窸窸窣窣掉落,露出黑色干枯褶皱没有五官的面孔。

石膏块迅速脱落,藏在石膏里的饿骷突然暴起,伸出双手掐住崔不忘的脖子向前拖了三四米,直接将他压在墙面死命的掐脖子。

饿骷的力气极大,崔不忘使劲吃奶的力气也睁不开,而他因为呼吸不畅无法扣动铜护腕逼退饿骷。

就在饿骷即将拧断崔不忘的脖子时,听到动静的林克赶到,竟然直接上手握住饿骷的手臂!

崔不忘差点瞪脱他的眼珠子,挣扎着说:“用……我、我的……武器……”林克没听,竟是打算徒手掰开饿骷。

日你妈。崔不忘留下悲痛的男儿泪,他怎么就真碰上个半桶水?谁特么徒手掰凶邪的手?普通人能跟凶邪比力气?妈的死定了。

‘咔擦’。

嗯?呼吸通畅了?饿骷的手被掰断了?崔不忘慢慢张大嘴巴,惊恐地瞪着真掰开饿骷的手并将其拖行数米甩飞出去的林克,发出经典语录:“卧——槽!”

林克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说:“我力气大。”

崔不忘:“……是挺大。”

饿骷被甩到墙壁上后立刻像壁虎一样黏住墙壁,沿着窗户爬了出去,身影转瞬消失。

崔不忘要追上去,林克拦住他说道:“先找宋彬彬被藏在哪,一楼那里有人守着。”

“行。”

两人搜遍三楼都没找到宋彬彬,就要到二楼去寻找,经过小客厅那架死过人的钢琴时,林克停下来,盯着钢琴揣摩半晌后问:“这架钢琴里的琴弦,你们拆了没?”

“拆了,琴弦和死者一起运走。”崔不忘起初不解林克为什么注意到钢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宋彬彬被藏在钢琴里?”

“拆开看看。”林克上手拆钢琴。

两人合作拆开钢琴,果然见到昏迷的宋彬彬,他性命无碍,应该是时间没到,而饿骷有‘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强迫症,所以没有立刻杀了宋彬彬。

崔不忘背起宋彬彬,顿了顿,主动放低姿态询问林克:“饿者骷髅到底是什么来历?”许是刚才救了他一命,也许是慑于林克的力气,反正他现在承认林克的专业。

林克倒没端着架子藏藏掖掖,简单快速的解释完毕。

崔不忘满心震惊,追问:“所以它到底为什么只杀五口之家?”

林克:“因为它最大的怨和恐惧就来源于当时生活在大洞坑的一个五口之家。”

崔不忘:“什么?”

林克:“它是生活在寄死窑的东西,吸收了寄死窑里被抛弃的、孤单的、饿死的老人的怨恨和恐惧,对灾荒和被饿死的恐惧,对家庭的憧憬和羡慕,对被抛弃的怨恨,这就是饿骷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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