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扬抿了下唇:“你不舒服?”

解别汀摇头,他按了按心口回身说:“回家吗?”

木扬愣了一秒,家这个词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有些微妙。

一段强求来的婚姻,一场如合租般的关系,这样的房子怎么能称之为家?

可木扬花了五年时间才想明白这件事。

他嗯了声:“回。”

曹跃嘴角一抽:“……”

感情他刚说了那么多,这两人一个都不搭理自己。

解别汀身为万众瞩目的年轻影帝,正是事业最巅峰时期,于是他们的新房都选在最好的小区,不论安保还是环境都是最优。

这里都是独栋别墅,比木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还要大一些,可却没有一点人情味,单调又孤寂。

他站在门口,心里涌起一股不明的惆怅。

前世他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将这栋别墅伪装出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大到植物花卉密布的花园,小到一个茶杯每月一换的桌布,都是他精心维系的虚假温馨。

可如今午夜梦回一场,一切都回到了原样。

他没有力气再来一遍了。

就这样吧。

房子就这样吧,他和解别汀也就这样吧。

木扬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可胆小怕死如他,断然也没有自杀的勇气。

那就随便吧,生死由命。

“别怕。”解别汀跟着他走到房门口突然出声,“不会有事。”

木扬碾了下指尖:“我没怕。”

解别汀是个不错的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礼仪得体,不自傲不端着,事业有成才华横溢,私生活干净……

简单来说除了不爱木扬这一点什么都好。

即便这是一场被强求的婚姻,解别汀那五年里也没对木扬说过什么重话。

所以哪怕从来这一次,哪怕木扬觉得自己该放弃了,他也依然克制不住自己心脏的跳动。

可他不想再在解别汀身边做一个‘陌生人’了。

“你别告诉爸妈。”木扬深吸一口气,认真说:“解别汀,我会让你自由的,你答应我,别告诉他们。”

“……不会说。”

木扬知道解别汀一向说话算数,从不违约,便走进房间准备洗漱。

身上的酒味都熏到他自己了,再不洗就臭了。

他脱掉上衣,刚准备去拿浴巾就看见解别汀还站在门口。

木扬迟疑地问:“还有事吗?”

解别汀垂了眸:“我需要出去一趟,明早回来,你好好休息。”

“……嗯。”

哪怕知道解别汀不在意自己,可这一刻木扬还是不由自主闷得心慌。

在他刚检查出肺癌早期时,解别汀都能抛下他去忙工作……

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木扬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走了脸上的冰凉。

前世折腾了五年,他都没因为解别汀的冷漠掉过眼泪,可却在此时哭得不能自已。

他蹲在水流下蜷缩着身体,哭得绝望又肆意。

在人间走过二十多年,他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能留下,就连本拥有的,未来也会失去。

他这样的人消失在世上,估计都不会有人怀念与记得。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响起一声低喃:“解别汀,我不要喜欢你了。”

木扬站在镜子前,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前世最后的日子里,他对自己的印象就是瘦弱,病气重重,丑陋又阴郁。

没有谁在被病痛折磨时还能保持光鲜亮丽,都是狼狈不堪丑态百出,他也不能例外。

可如今镜子里的木扬皮肤白皙,面容精致,除了眼下因为熬夜带来的些许青色以外,看着就是一副年轻又鲜活的身体。

难以想象这样的身体里藏着要人命的癌症。

刚刚在浴室哭得太久,木扬眼眶红肿,他穿好衣服走到书桌前,从锁好的柜子里掏出一份文件——是结婚前的离婚协议书。

解别汀拟定的。

多可笑,大概没有谁会跟他一样,结婚前就被准备好离婚协议书,解别汀早早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对他说:“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木扬看着签名处解别汀锋利的字迹,眼眶又是一红。

书桌上摆着一个日历,七月二十日这天被画了一个圈,旁边还有一个笑脸。

而一旁的相框里是一张结婚合照,或许解别汀都不知道,相框的背后其实还有一张便利贴。

他将便利贴摘下来,边角已经被时光淬染得泛白,那是他年少时的张扬字迹——

我要喜欢一个人,就要和他结婚,要每天接吻,要抱,要睡在一张床上做小黄/片里的事——要余生都在同一张桌子上享用一日三餐。

他要和喜欢的人住进同一个户口本上。

可除了结婚,他一个没能实现,如今就连婚也要离了。

木扬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比结婚时还要慎重,总共十个笔画,他写了快五分钟,每落下一笔心脏都在无声抗议,疼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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