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城南大街遇刺一事,晚春楼被查封,吏部侍郎韩呈跪倒在大殿外,后被抬回府中,派去锦衣卫打听的人回来禀说小公子没遭住罪,尸体很快被抬回韩家,韩呈闻此噩耗一病不起。

多日大雨终于转晴,炎夏降临。

十三这半个多月被谢允谦支去帮忙,整日早出晚归,整个沁园除了扫洒下人,便只剩下陆乘风与谢九霄二人。

小厮将盛满冰块的冰鉴搬入房中,谢九霄头未抬,专心挥动豪笔。

陆乘风将三娘煮好的降暑绿豆百合糖水端放至桌上,没说什么,径直退出去。

谢九霄顿了顿笔,没出声。

外面阳光像是镀了一层沸水,陆乘风抬手遮了遮,回头望了一眼屋内,想起六月还没喂,转回自己屋子,在园子里逛了半天的六月扑腾落在架子上。

十来天的时间,它又长大了一些,羽毛末端开始显出半点红,安静地吃着陆乘风投喂的食物。

过了一会,陆乘风出了谢府,她坐在马车上,不一会到了城东院子。

青枫将近日之事逐一禀报后,说:“谈程颐此次赈灾立了功,本来有的官员对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侍郎这个位置颇有微词,现下是什么争议也没了。”

青枫沉吟一瞬,说:“二十三岁的侍郎,家世样貌皆万里挑一,这样的人,将来定有大作为。”

陆乘风挑了挑眉没接话,心头默默思索片刻,说:“城南大街的事可有什么线索?”

青枫摇头:“那几人行动诡异,我不敢跟上去,没查到任何线索。”

陆乘风无聊的一只手撑脸侧,歪着头,她的眼里少了深沉,多了几分戏谑:“明明已经围困住人,却只伤不杀,有两种可能,一是东宫的人,二是锦衣卫的人,韩文言不过是个替死羊罢了。”

青枫敛眉:“主子,若真如你猜的这样,那这里面水也太深了。”

陆乘风目光嘲弄,说:“若是东宫,皇帝重伤不能执政,东宫借此揽下大小事宜,既敲震官员也宣誓自己的地位,是件好事。若是锦衣卫……呵,孟凡忠此人心机深沉,不是什么善茬,若他铤而走险,遇刺时假意舍命相救,皇帝自会对他更倚重。”

青枫思索着这里面谁的可能性更大。

陆乘风沉吟片刻,说:“再过两三月便入秋,我打算秋季出谢府。”

青枫说:“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陆乘风眸光微微一闪,眼中危险一闪而过:“自然需要,不过此事尚早,到时再说。”

“是。”

陆乘风打量着客厅,明显已经经过一番整修,虽然看着还是空荡,但已比上次来时好许多,若不出意外,日后她将在这所院子渡过另外一段漫长的时间。

她盯着一片白的墙面,默了片刻,说:“这里买两幅画挂着吧。”

青枫颔首应是。

二人又说起近日燕京各事,最后说到韩家,陆乘风想起那名被刑打至死的韩文言,韩秋月事后大闹了一场,被东宫太子妃一番训斥后禁足在家至今,因为韩文言死无对证,锦衣卫便将这刺客之事强行按压至韩文言头上,韩家连丧事都不能办,如此情况下韩呈还要上书罪己,求天子开恩饶恕韩家。

各家明哲保身,冷眼观望。

刺客一事说不清道不明,可那夜韩文言确实闯了门动了手,顺理成章的有了刺杀动机,此事成为近日燕京百姓茶余饭后的料谈。

出园子时天已经有些昏暗,陆乘风走出长巷,路过护城河旁时顿住脚步。

韩树山穿着黑色长袍,一瞬不瞬盯着人。

这条路人形稀少,正值傍晚,该回家的回家,一眼望去一个人也没有。

陆乘风面无表情道:“原来是同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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