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斗在园子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是他曾经最熟悉的样子,也是他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祸津神诞生了整整一千年,就依靠杀戮苟延残喘了一千年。

对于从孩子似的神明成长为祸津神的夜斗来说,在他还没有米缸高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如何用最简陋的石子夺走人类的性命,以此达成信众的祈愿。

——如果那些驭使他杀人的家伙也能算信众的话。

杀掉一个人有多简单?

杀掉一个人有多困难?

至今为止,如果真的需要战斗时,夜斗依旧不觉得挥刀斩杀掉谁是需要犹豫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面有多可怕。

作为一个祸津神,冷漠和杀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他根本无法摒弃那些东西,所以害怕被她看到。

宁愿一直大大咧咧哭哭啼啼,如果一旦有事发生,又不想在她面前伪装,于是更加迫切的想被她看到。

怕被看到;

想被看到;

可是越怕被看到,就越想被看到。

夜斗几乎是冷漠的顿在了原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园子的眼睛里慢慢清晰,好像厚重的冰面上出现了脆响,那道几不可查的小缝隙像是蛛网一样四散开来,在干净的冰层上涂了一块丑陋的疤痕。

所以……

随着冰层彻底裂开的声音,夜斗的下嘴唇轻轻颤了颤。

——看到这样的我,然后随便你给我个什么样的反应吧。

冰层碎裂下沉,随着病房窗帘被风吹拂时扬起的声音,透过窗户的缝隙,有光落在了少女的头上。

六道骸几乎是怜爱的轻轻托着一张拥有绝对幸福的脸,任由五指在保养得宜的棕发间轻轻滑过,在某种异样期待的推使下,看着她一无所知的侧过头去。

所以说,那样一双满是寒意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呢?

被黑暗浸染了东西,就该在黑暗中消失,被鲜血染上了痕迹的东西,就该在沾染到别人之前,安静的干涸在一边。

一个注定不幸福的人,为什么要去干扰一份绝对幸福的人生呢?

在暖棕色与冰蓝色对视的一瞬间,六道骸百无聊赖的想说——比起捕猎的雪鸮,还是做一只只需要开心吟唱夜莺比较舒服不是吗?

下一秒,他怀里的夜莺小姐轻轻颤了颤睫毛,抬手捏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似乎因为过于震惊,那力道大的指节都开始泛白。

果然很可怕吧……

回忆着那股让他牙酸的杀意,就连六道轮回眼的主人也难得产生了点震动,他怜惜的摸了摸夜莺小姐的发顶,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安慰她的心情。

然而夜莺小姐抖了半天,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最终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的试探说:“夜斗啊……”

祸津神基本已经听天由命放弃挣扎了,他的内心还在蹦跶,一个带着围兜兜的小人气急败坏的推着他的心房,大喊着 类似于“赶紧像个搞笑点的动作随便做一下啊”“要不然讲个冷笑话呢?”“直接爆头哭穷出糗也行啊!”之类的话,催促着他赶紧变成园子习惯了的样子。

但是夜斗没有动。

他都有点想流眼泪的,但是他就是不想动。

铃木园子的声音变得很轻,轻且不可置信,她完全没发觉到,自己下意识避开了和夜斗的对视。

然后在祸津神已经准备好接受最终审判的时候,铃木小姐说:“我觉得可能是我清醒的方式不对。”

对的哟】。

她看起来甚至有点悲伤:“夜斗,你说我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问题呐】。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突然变帅了呢?

我确实就——】

——“就是这么帅啊!”

几乎是瞬间恢复了元气的祸津神原地就是一个扫堂腿,手上的小铁片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直接在地上甩出了一个坑来,碎裂的地砖扬起了乌央乌央的灰尘,夜斗两手抄在园子腋下,直接提着她跳出了三米多远。

脖子上还在流血的幻术师咳嗽着退到了窗边,夜斗把园子放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抬脚在中了幻术的黑崎一护小腿上踩了一下。

“醒了没啊黑音酱,你的神主大人准备召唤你开始打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作六道骸决定要毁灭黑手党的年纪很小,我个人理解他那会儿与其说是想要毁掉黑手党,不如说是被做了人体试验之后,想要毁掉所有位于黑暗中的、罪恶的东西,不过黑手党成了带给人痛苦的聚现产物。

我觉得他能接纳27,是因为比起他给黑手党下的黑暗罪恶的定义,阿纲倒更像是明亮的火焰。

就他初期对黑手党的态度尤其是兰兹亚,有种他完全不把黑手党分子当人看,他们多痛苦都无所谓的感觉。

至于夜斗……

原作夜斗一开始是很二,后来也扣扣索索的隐瞒过一段时间,他应该是越不在意越无所谓,越在意了反而想隐藏起来的类型,但一边隐藏,又一边期待自己接纳了的人能发现并接受自己的另一面。就比如小福。

另,上面这些都是作者对于原作剧情的一己之见,用于通过剧情举例,来论证我为什么要这么写,属于防止ooc的人物分析,不是对本文人物心理的补全。

我想写的东西文里都写完了,鉴于有人擅自把我的吐槽当成补充情节来看,我特意再说明一遍——这个和前头分析铃木家有钱的内容一样,只是防掐ooc的人物分析,表示作者的性格把握,是在原著情节体现出的性格特点上发散的,和具体情节无关。

最后惯例求个留言,诸君晚安,(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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