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宗像礼司来说,进铃木家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知道这座庄园的确切地址, 知道从里到外三道大门的所有密码, 知道主建筑的所在地,甚至连主建筑正门的智能锁里, 都还储存着他的指纹和声纹信息。

但对他来说, 这也同样是件不怎么容易的事。

他变成了这栋宅邸的客人。

spceter4只是个民政部门下属的分立办公室, 但作为青之王,宗像礼司所享受的、其实是国家部长级的待遇。

也就是说,沿途进所有门的时候,他都只需要安静又威严的坐在车里,等着司机出面去和铃木家的人交涉。

那些人会拿着法务局开的证明详细验证一番,等确定无误了, 才会打开相应的大门,让这辆车继续往里面开。

等站在主建筑前时,这种排斥感尤其明显。

事实上, 宗像礼司只需要上前一步,对着那个闪着荧光的屏幕“biu”一下手指头, 就可以毫无阻碍的一路走进他之前的卧室。

但此时此刻, 他却神色从容的站在阶梯下, 耐心的等着带路的管家老先生, 搁那一溜一溜的输员工密码。

“请您在这里等一等。”

管家老先生显得十分专业。

虽然在短短的一年之前,他就已经清楚的记住了宗像礼司这个人的大部分生活习惯和爱好,每当见到他时,慈爱的连眼睛都能笑眯起来——老头甚至曾经试图带头改换称呼, 不再叫他代表家庭教师的宗像先生】,而是改用代表着未来姑爷身份的礼司少爷】。

而今时今日,这位老先生的神情温和的毫无破绽,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个上门巡防的政府官员,连送上来茶水,都是铃木家待客时的统一标准。

宗像礼司淡定的受了。

等老头子谦恭有礼的关门离开会客室,宗像面无表情的扫了扫面前的茶杯,靠着沙发看了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若有所思的推了推眼镜。

如果他所料没错的话,那位老先生离开时的表情,分明是想要看热闹的。

这意味着:该名老先生很可能会隐瞒掉他的消息,任由自己在会客室坐到太阳落山,然后笑眯眯的站在对角钟塔的露台上隔岸观火,直到自己因为不耐而离开为止。

要宗像来评价的话,他的“学生”铃木园子,是个虽然不任性、但同样也不好教导的孩子。

她大部分时间很听话,但听话的前提,是你的观点可以说服她;

她大部分时间不偷懒,但勤奋的前提,是你得按时表扬她;

她同样很少反嘴,也从不和你抬杠,但她却习惯把积蓄的不满,加倍的发泄在自己布置的作业上。

——可是她又同样非常的讨人喜欢。

宗像礼司在发现了铃木家一众长辈行为背后的微妙意向时,曾经试图分析过自己那一瞬间的感想。

因为实在不是很好形容,所以他在完成字幕作业】的时候,同样夹带着私货,看了不少情节相关的电影。

可是比起他所烦恼的男性家庭教师和女学生,那些描绘中世纪风土人情的文艺电影工作者们,似乎更钟情于女性家庭教师和鳏夫男主人的感情发展。

宗像觉得这些人的认识实在过于片面了。

于是他试图通过询问,得到些可以作为参考的答案。

具体实行方式比较多样,得到的答案却大同小异。

——有关男性家庭教师和女性学生这种配对,大多数人,都将其归类于在封闭环境下催生出的病态独占欲。

懵懂不知世事的少女,常年呆在空旷的宅邸里,所能接触到的世界,不过只有窄窄的一方天地。

而对于那样纯白的女孩子来说,教导着她的老师,就是她所能看到整个世界的唯一通道,也是她唯一可以接触到的男人。

这感觉,就如同在富丽堂皇的花园中央栽下了一朵小花,当你走进那座宅邸,穿过迂回的长廊,推开沉重的大门,掀起厚实的帘幕,看到只能静静等待着你的少女时——那感觉,就如同从深海打捞起一枚颜色暗沉的贝壳。

然后你慢慢的洗去污垢,撬开外壳,拨动筋膜,从一层又一层的贝肉下,找到了一颗绽放着炫目宝光的珍珠。

而这颗珍珠只属于你。

那位少女全心全意期盼着的眼神中,也只会有你一个男人的影子。

宗像礼司对着这个答案思索了许久,默默的点击了答案旁边那个代表举报的红色小星星。

他觉得这个人、尤其这个人叙述方式里表现出的思想,似乎已经超过了合理答案的范畴。

但本着完善逻辑的准则,他依旧试图从类比中得到一些例证。

纯白不喑世事的少女——时常打游戏到刷屏和人怼架的铃木小姐。

看到世界的唯一通道——同时拥有好几台电脑和通讯设备的铃木小姐。

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珍珠——日常是和名为“毛利兰”的少女互相傻笑的铃木小姐。

还真是没有一条符合那种变态描述一般的环境因素呢……

可事实上,那个描述里有一条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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